玉沐尧拎着下摆,腰杆挺得笔直,阔步迈进东暖阁,手上衣摆一甩,猎猎生风。
似上战场。
入此门,便再没有回头路。
外面突然就起了风,卷着黑云压到了皇城上方,东暖阁内光线暗了几分。
花显容坐在上位,眯着三角眼逆光打量着玉沐尧。
玉沐尧也在看他。花显容乃先皇第五子,比花晏九大三岁,今年也才不到三十,整个人却已散发出颓暮之气,全然撑不起黄袍的气势。
她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可这一瞬间,玉沐尧几乎要冲上去。
就是眼前这个人,斩了她的燕王殿下,熄灭了她的光。
真想将他凌迟而后快。
可还不行。当年花显容一直平平无奇,她始终不相信一切是他主导。如今看登基之后所为,更加印证了他实力欠缺。她还要借他的力,将一切查个水落石出。
玉沐尧只能用绷紧的腿拴住自己的脚,死死咬住后牙,手指也轻颤着。
“哎哟我说医仙,怎可与陛下对视,这可是大不敬。还不快跪下向陛下行礼。”魏大全在一旁提醒着。
玉沐尧就势垂下了眼,隐去眼中的滔天恨意。两手抱拳,向花显容鞠了一躬。
魏大全看得几乎要跳脚,这乡野村夫,竟如此无礼,追究起来可是杀头的大罪。
“跪啊,快跪啊……”魏大全压低声音提醒着,可屋内静的落针可闻,他尖细的声音尤为突兀。
花显容阴郁的眼神也跟着暗了暗。
“免礼吧,医仙盛名遍及整个玄机大陆,今肯现身出手,乃是我天炎之幸,不必拘泥于俗礼。”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算是为自己找回了面子。
玉沐尧直起身子,一双眼睛又恢复了平静,以及只有她自己明白的坚定。
“听张院首说,医仙可救昱王性命?”
玉沐尧只略一颔首,从迈进宫门至今,还未发一言,所有人都摸不透她,更觉得世外高人高深莫测。
“昱王此疾甚怪,可需先断诊再议?”
没见过病人就夸口能医,还要先谈条件,花显容始终还有几分怀疑。
玉沐尧再一鞠躬,转头就要离开,完全不给面子。
花显容没料到他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给了魏大全一个眼神,魏大全急忙将人拦下。
“哎医仙留步,医仙说能治,自然是能治的。咱们陛下与昱王手足情深,只要医好了昱王,陛下定有重赏的。”
玉沐尧也不拿乔,老老实实听着魏大全的话,又被拐了回来。
“咳,没错。医仙想必已想好所求,既来了,就说与朕听听吧。”
玉沐尧眼神瞥了瞥魏大全,又看了眼花显容,意思再明显不过。
“小全子,你先下去。”
魏大全告退,关上了东暖阁的门。室内只剩下花显容和玉沐尧两人,玉沐尧这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皇上,别来无恙。”
光线愈加昏暗,花显容努力想看清玉沐尧的容貌。
“朕与医仙,何时见过?”
玉沐尧一把揪掉了头顶假发,丢在一边。
“故人相见,今不往昔。如此,皇上可还识得?”
花显容被这举动惊了一跳,直接从上位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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