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营地。
百口粥锅全部架上火熬着草药汤,在黑夜中将营地照了个通明。
北城门外后来的两万流民,原本就没有固定住处,露天扎堆挤在两座山头之间的空地,因人员密集,感染人数众多,传播迅猛。几十药童分头诊脉,工部按册纪录,重症者近千人,轻症者几乎过半。
反观第一批流民,疫情则轻了许多。白首推测,瘟疫源头在两万流民中,因放粥时汇聚到营地,才传给工事上的人。故而他当机立断,便宣布了人员重新安置之策,雷厉风行之姿,全然不同以往儒雅形象。
全营燃草烟熏消毒,原本为祈福袋准备的布匹切割成巾,所有人需掩面。
无症状者,不论批次,统一迁至半山腰以上,十人一组,间隔三尺而居之,若有不适者,全组十人立即下山。
山下营地腾出,供染症者接受救治。
白首放下一个流民的手臂,从木屋中出来,擦了擦额头虚汗,身形有些虚晃,被金牛扶住。
“医仙大人,这瘟症可是控制住了?”
“还需观察,且未寻得源头,始终不能掉以轻心。”
“不若医仙先去歇息一会,若是把您身子骨熬坏了,玉大人可要怪罪。”
提到玉沐尧,白首露出温柔之色,“她在牢中还好吗?”
“嗐,您是没瞧见,我们大人那哪是坐大牢啊,在家都没那么享受的……”
“她好不好,就不劳你惦记。既医仙身体不好,请交出药方,剩下之事交给这里的人即可,医仙还是早些回你庄子上泡温泉吧。”
一个冷峻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白首回头,之间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满身风尘仆仆而来。
可听声音,再看那双鹰锐的眼睛,白首便猜了出来,“是你。我受玉姑……玉大人所托,她既将西山瘟症之事全权交予我来处理,白首岂能辜负她的信赖。”
金牛人精一样,从花晏九开口第一个字,便偷偷隐去了存在,这两位神仙打架,他还是躲远些省得遭殃。
白首戳到了花晏九的痛处,他的眉毛危险地挑了起来。
他最在意的,其实并非是玉沐尧找白首来治瘟疫。毕月乌主要善毒,对瘟疫束手无策,也是正常。这种情况下,能找到白首来接手此事,乃是最佳决策。数万条人命关天,他不会为此
可他不能接受,自他离开之后,出了这所有事,玉沐尧却对他只字未提,也根本没有要提的意思。仿佛在她的世界里,根本不需要他。
白首可以帮她,自己却不可以。
“金牛,送医仙大人回去。”花晏九的怒意毫不遮掩。
“这……若是玉大人知道了,怕是会不高兴吧。”缩在角落里的金牛被点名,硬着头皮上前。
“怎么?我的话现在可以不用听了么?”
白首审视地看着花晏九,龙渊阁一介江湖门派,素来在暗地里做生意,这位却对一位朝廷命官吆来喝去。究竟金牛也是龙渊阁之人,还是此人另有不可告人的身份呢?
这种来历不明之人,在玉沐尧身边……白首一贯不争,这次却做了不一样的选择。
“除非沐尧亲口发话,瘟疫彻底治愈之前,白首绝不离开此地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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