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清刚回到重华院,平儿伺候濯清更衣沐浴。
晴雯隔着帘子对平儿说道:“平儿姐姐,林姑娘去躲午前交代,让你好好给二爷检查一下,别多了什么!”
平儿轻轻瞥了一眼濯清:“东西不少也就罢了,怎么还会多呢?”
晴雯咬着小碎牙道:“前几日听司棋、入画她们说,贾府那边正传什么金玉良缘,林姑娘说咱二爷也有玉,保不齐会有什么金啊香囊啊多出来。”
平儿正在整理衣服,从濯清袖口里抖露了出一只玉簪,拿出玉簪,向濯清笑道:“这是什么东西?”
濯清一想,也许是秦可卿不小心遗落在自己袖套里的。就要伸手来拿,平儿转身让开,被濯清一把搂住,按在了炕上。
平儿细语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好意瞒着她们,你倒来拿我,等我告诉她们,看你怎么着?”
“我就知道平儿最好,你帮我收着吧。”濯清微微有些脸红。
平儿指着鼻子,摇着头儿,笑道:“这件事你该怎么谢我呢?”
濯清也笑道:“前几日你过生日,不是送了件裙子给你。”
平儿哼了一声:“你当我不知道,这金麒麟、香囊、玉簪都透着古怪。丁是丁卯是卯,不是一档子的事,上次汗巾的事还没说清楚呢。”
平儿和濯清在那嘀嘀咕咕半天,晴雯在外叫道:“二爷洗澡都是论时辰的?我还要整理休息呢。”
二人这才作罢,洗漱整理歇息去了。
次日,濯清和蒋玉菡让秦钟带着,来到贾府的家庙之一的地藏庵。
地藏庵为首的两个姑子圆心、圆意,两人都是二十来岁,普通相貌,经常去贾府那边转悠,倒也认识秦钟。
圆心拦住秦钟道:“秦小施主,地藏庵乃国公府家庙,不能带外府男子进寺庙拜佛。”
濯清冷笑道:“那你倒可以去见忠顺亲王府的长史。看来只有我请你们去北镇抚司的诏狱才好?”
圆心、圆意吓得脸色苍白,濯清径直走到地藏庵里。
地藏庵是供奉地藏菩萨的,面积不大,坐西朝东,大殿大门两侧的对联上书:
地藏菩萨妙难伦,化现金容处处分。
大殿上的琉璃塔和琉璃瓦都显得很繁复,大殿里面则透露着一丝诡异和神秘,濯清退出了大殿。
濯清对圆心说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常乐为宗,施舍惟机,低举成敬。你帮忠顺亲王刺探雇主供奉之人的情报,不怕报应吗?”
圆心吓得赶紧跪倒,浑身战栗、口不能言。
圆意也跪倒颤声道:“施主莫怪,贫尼也是被忠顺亲王所逼。”
濯清一挥手:“你们之前所作所为,我既往不咎。从今以后,你们要按我的意思,向忠顺亲王传递消息。我会时常派人和你们联络的。要是不知悔改,两面三刀”
濯清说着话拔出绣春刀,一刀劈向外院里一棵松柏的树干。
“就是这个下场!”
那碗口粗的柏树,拦腰齐断。
圆心、圆意只有唯唯诺诺,话都不敢多说。
濯清临走时指着蒋玉菡对两个尼姑说道:“你们若有为难之事,就去柳家庄园找蒋大人,他会给你们解决。”
圆心、圆意忙不迭地答应。
濯清三人又去城北的水月庵,濯清对蒋玉菡说道:“你派专人盯着这些寺庙,不管得到什么消息,我们要先知道,拖延或修改后再告诉忠顺亲王他们。”
又对秦钟说道:“我们是锦衣卫之事,你千万别对别人说,即使你姐姐也不行。若你能守住这秘密,我也让也加入锦衣卫。”
秦钟一脸向往:“二哥放心,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绝不会和姐姐透露半点。”
水月庵因为馒头做得好吃,得了馒头庵这个诨名。
水月庵主持老尼净虚,看到秦钟带着两个俊秀男子,忙问道:“秦公子,可是蓉大奶奶找我有事?”
秦钟摇头:“是锦衣卫柳大人、蒋大人找你。”
净虚吓了一跳,忙让徒弟智通、智善、智能去泡茶。
濯清对净虚说道:“我听说原长安守备卢克之子卢晓,与张财主之女张金哥已定亲,长安知府的小舅子李淮却看上了张金哥,强行让卢克家退婚,逼死了卢晓、张金哥二人。这强逼卢克的长安节度使云光,是你帮李淮疏通的关系?”
净虚吓得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哀声道:“是那李淮给了老尼三千两银子,我找荣国府链二奶奶帮忙,托她给云光去的信。老尼只是穿针引线,不关我的事啊。”
“这帮朝中大臣贿赂勾结军中将领,还不关你事?那怎么才算?”
净虚吓得瘫倒在地,濯清悄声对蒋玉菡说道:“师弟带人把她送去北镇抚司诏狱,只说她帮长安知府及李淮勾结云光,把链二奶奶从中摘出来。”
蒋玉菡说:“我和侍卫带人走,你这怎么办?外面看着要下雨了。”
濯清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我带把伞,一会走着去铁槛寺看看,你回头到铁槛寺接我。”
濯清让智善暂代主持,让智善、智通等对外说净虚出外念经去了。
濯清这才发现秦钟和小尼姑智能不见了,想来看两人眉来眼去的,不知道躲到哪里幽会去了。
天气闷热,一会就滴答下起雨来,转眼就变成了大雨。
濯清等雨稍微小点,撑着油纸伞走向不远的铁槛寺。
濯清穿的白色直裾大袖衫,走在青石板路上,两边由于烟雨蒙蒙,到处是灰色,而濯清撑得黑色伞面的油纸伞。远远的铁槛寺在烟雨朦胧里,犹如一幅水墨画。
突然,濯清停下了脚步,只见四个穿着蓑衣戴着蓑帽的黑衣蒙面人,围了上来,手里都提着倭刀。
当头那个蒙面人提刀一指濯清,刚想说话,只见濯清把伞柄一斜,手腕一转动,伞面上的雨就打向了前后两个蒙面人的眼睛。
就在那人一愣神,本能闭眼的时候,濯清一合手中的雨伞,直接捅向那人的喉咙。
濯清甚至感觉手臂皮肤被雨水刮得隐隐的疼。
那伞尖,瞬间穿过层层雨丝,戳在那人喉咙上,一口鲜红的血喷了出来。
濯清拉回伞柄,向左侧那个蒙面人的脚踝扫去,把那人扫倒在地。并向侧后踢出一脚,正中右侧那人胸口。濯清顺势转向身后那个蒙面人,那人才擦掉脸上的雨水,他刀劈向濯清的雨伞,雨伞断成两截。
濯清一脚把脚下断的伞面伞柄,踢向侧面到个蒙面人脚下。那人捂着胸口,想上前来刀劈濯清,脚下正踩到伞柄,噗通一声摔在青石板上。
与此同时,濯清把手上的半截伞柄,戳向对面那个蒙面人,那人回刀抵挡,濯清已经右手抽出挂在左侧的绣春刀,一刀劈翻那人。
接着又左右开弓,劈向了跌倒地上两个蒙面人。
“你们是谁派来的?”
“仇”
人声戛然而止。
只见灰蒙蒙的世界里,濯清手里那绣春刀上的血合着雨水,滴滴答答落在青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