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城北严家传出一个重磅消息,一时成为了重阳城的第一大新闻。
大街小巷,茶楼饭馆,很多人聚在一起,几乎都在谈及此事。
严夫人怀胎十月,终于在昨晚诞下麟儿,而且还是一个男婴,这本是让全城人羡慕的喜事。
只是严府还传出,孩子出生的一刻,严夫人因为体力不支,衰竭而亡,一件喜事瞬间变成了丧事,更为孩子的诞生蒙上了一层阴影。
因为在大家的眼中,这个男婴必定是人中之龙,可是一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母亲,总归有些不吉利。
对此,严家给出的解释是,由于孩子太过与众不同,属于上天恩赐的礼物,凡人很难消受这种福气,故而才导致严夫人身死。
对于这种荒诞的说话,偏偏重阳城的百姓深信不疑,如此严家倒是过了这一关。
然而,这个解释却让封家十分不安,尤其是封夫人,如坐针毡。
她本来还在为谢氏的死感到惋惜,一听说她是因无福消受孩子的福气而死的,很快她就联想到自己的身上。
自己肚里的孩子同样尊贵无比,到临盆的时候,自己也会不会像谢氏一般无福消受,最终力竭而亡?
她越想越觉得害怕,突然感觉肚子猛地痛起来,更加让她惶恐,以为自己马上要死了。
殊不知,她这是即将临盆的征象,好在有几名经验丰富的老佣看出了端倪,赶紧通知府上的人做好接生的准备。
如此,潘氏才没有错过最佳的接生时机,全服上下忙得不可开交,开始为潘氏接生。
就连还在处理正事的封万山,在得知此事后,立即放下手里的所有事情,拼命赶回府上。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潘氏生子要比想象中的容易许多。
封万山刚到房间门口,便听见孩子的叫声穿透了整个房间,直冲天际。使得天空中绽放出了五彩的光芒,立时成为重阳城的一大奇景。
不管封府里的人,还是府外的人,都被这一奇景吸引了,使得重阳城的所有人开始议论纷纷。
同为引起过天地异象的孩子,为何封家的却与严家的大有不同,前者降生之时再次引起了天地异象,尽显祥瑞之气,后者降生之时可谓悄无声息,甚至还间接害死了生母。
这种不同,不得不让人充满遐想。
封万山自然喜不自收,赶紧冲进房间里,见到母女平安,他悬着的心才完全放下来。
虽然潘氏诞下的是一个女儿,好在封家的人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再加上孩子出生时自带不凡,故而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心情。
很快,封家顺利诞下女婴的事儿传遍了全城,而且是母女平安,更加让全城的百姓觉得奇怪,为何这封夫人的遭遇与严夫人大有不同?
当然,他们也只是无事想一想,谁也不会真的去查个究竟。
一男一女,果然如五个月前出现的天地异象一般,正好对应了一龙一凤,此乃天作之合,绝大多数的百姓们坚信如此,只有少数人因为两者巨大的差异持怀疑态度。
尤其是严家的仇人或竞争者,他们非常希望严家和封家的娃娃亲就此告吹,当然在眼下,这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而已。
接下来,严家和封家都开始大办宴席,只是一个办的是丧宴,一个办的是喜宴,可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严家的丧宴持续了三日,在严正厄的亲眼目睹下,谢氏连同肚子里的孩子下葬了。
纵然严正厄有万般的不舍,他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时至深夜,谢氏的陵寝,所有人早离去,只剩下遍地已化作灰烬的冥纸和尚未燃尽的香烛。
这里是一座离重阳城不远的深山,作为严家的祖林历来成为严家埋葬先人的地方,故而显得阴森恐怖。
此时,一阵阴风袭来,四周传出莎莎的声音,并吹起地面上的灰尘,向着远处飞散。
“啊——啊——欠!”
林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哈欠声,使得死气沉沉的这里又多了一丝人气。
“你小声点,想把别人吸引过来吗?”一名女子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放心吧,夫人,这深山老林、深更半夜的,哪有什么人,你别太紧张了!”一名男子的声音回道。
接下来便是两人一来一回的对话。
“小心驶得万年船总归是好的,况且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里总感觉不踏实,要不今晚就算了?”
“不行,我们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怎能轻易放弃,大不了我听你的就是,小心小心再小心。”
“可是这严夫人怪可怜的,为了生孩子,活生生累死了,我们现在盗她的墓,这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夫人,我看你就是同情心泛滥了,干咱们盗墓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这个,就算我们今日不盗,来日也有别的人来盗。况且我都说了,这是我们干的最后一票,你呀,就别胡思乱想了。”
“老郭,那你要答应我,这真的是最后一票了。”
“那当然,我可听说过,这严老爷对严夫人用情至深,他一定会留下很多宝贝作为严夫人的陪葬品,等我们干完这一票,将来一辈子都衣食无忧了,谁还冒险干这缺德事。”
到最后,女子被说服了,没有再回话。
很快,两道身影出现在了谢氏的墓前,正是林子里说话的两人。
男子长相一般,留着短短的络腮胡子,再结合他彪悍的体型,看上去有使不完的劲。
女子倒显得小巧许多,面容颇为不俗,只是眉目中多了几分忧郁。
从刚才的对话来看,两人显然是夫妻关系,看上去都已近中年。
他们辗转各地,以盗墓为生,男的名唤郭不通,女的名唤夏言萍,在盗墓这一行小有名气。
郭不通一看到这陵墓就移不开眼,眼睛里开始放光,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里面去。
而夏言萍显得犹犹豫豫,最后竟双膝跪倒在墓前,双手合十,诚恳地说道:“严夫人勿怪,我俩也是因为生活所迫,才不得已冒犯您,希望您大人有大量!”
此时,郭不通一把将夏言萍拉了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她人都死了,说这些又听不见,干正事要紧。”
话罢,郭不通从自己的身上取出盗墓工具,乃是一些开石破土的东西,先是找到一个隐秘的位置,开始干起活来。
夏言萍无奈地摇了摇头,跟了过去。
约摸两个时辰后,经过郭不通的努力,他终于成功地打开了一条通往陵墓的通道。
随后,他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并示意夏言萍扔下了一根粗绳,将头端绑在了外面的一棵大树上。
做好这些,夏言萍顺着绳子滑了下去,如此,两人都进入了墓里。
这墓果然不小,长宽各八丈,四周的墙壁上都燃起了长生灯,此时燃得正旺,使得两人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气派,就是不知道这宝贝放在哪里!”郭不通发出一声感慨后,目光四处游蹿,最后锁定到了一口精致的箱子上。
他远远便能看见,这口箱子被上了一把大锁,想来宝贝一定在里面。
于是,他快步走过去,凭借自己多年开锁的经验,只花了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成功地打开了锁。
然而,当他打开箱子,看到里面竟是一些女子的衣服时,不禁有些失望,想来这些衣服都是死者生前穿的。
无奈之下,郭不通的目光开始转移到别处,很快又在其他方向发现了三个箱子。
如此,他把每个箱子都逐一打开,终于在最后一个箱子里发现了满满的珍珠玛瑙,耀人双目。
“夫人,你快来看看,我们发财了!”郭不通极度兴奋,双眼放光,忍不住大声喊道。
夏言萍的注意力一直在居中的一口棺材上,听到郭不通的呼喊后,远远看了过去。
她首先便被箱子里发出的夺人的光芒所吸引,心中料定里面必是值钱的东西。
然而,此刻的她与郭不通明显不同,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高兴。在看了一眼后,目光又转移到棺材上。
郭不通见夏言萍没有多大的反应,觉得有些奇怪,开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中间的棺材,然后缓步走到女子的身旁。
在看了半晌之后,郭不通猛地拍了一下手掌,感叹道:“对呀,这棺材里面躺着的一定就是严夫人了,最值钱的东西肯定就在这棺材里,还是夫人你的眼光独到。”
说着,郭不通就迈开步子向着棺材走去。
夏言萍一直盯着棺材可不是郭不通想的那般,她赶紧将郭不通拉住,“老郭,咱们积点德吧,这棺材不能开。”
此时的郭不通眼睛里全是宝贝,他早已失去了理智,便一把挣开夏言萍的手,道:“咱们都走到这一步了,你还跟我讲积德,真要积德的话,二十年前咱们就不应该踏入这一行,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等干完这一票再积德也不迟。”
话罢,他不再理会夏言萍,开始靠近棺材,并寻思着开棺的方法。
夏言萍见阻止不了他,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双手合十,连着向棺材鞠了三个躬。
做完这些,她也向着棺材靠近,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棺材有一种奇妙的力量正吸引着她,这也是她刚才死死盯住棺材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