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汐纠结片刻，还是选择如实回答。

“没有。”

封天域眼中的亮光瞬间熄灭：“哦……”

叶婉汐心一紧，急忙道：“其他师兄也没有。”

“哦……”封天域微低着头，默默自闭。

其他人有没有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没有我。

叶婉汐一下子就看懂了，愈发哭笑不得起来。

“我的幻境里，有师父，有很多相熟的师兄师姐……”

“哦……”又这么多人，就是没有他！

封天域的醋坛子已经彻底被打翻了。

“之所以没有你，没有几个师兄，是因为你们都还在，而他们，大多都已经不在了。”

包括已经转世却没有前世记忆的芸珂师姐。

封天域愣住，倒是没想到是这么个原因，眸光微闪，暗暗回想起自己在幻境中看到的种种。

“正是因为你们都不在，我才确认这个幻境应该是遵从人之所愿，以入镜者内心最渴望的种种构造的。就像我，最大的遗憾就是走得太早，没能亲口向大家道个别，最后再见大家一面。”

叶婉汐话刚说完，便被封天域抱住了。

“大师兄？”

“所以，你见到了师父。”

“嗯。”

“跟他说了什么吗？”

叶婉汐伏在封天域的怀里，缓缓闭上眼睛：“我送了他七十岁寿辰的礼物，我准备了好久的，可惜没有送出去。这一次，送出去了。然后我跟他说……”

“什么？”

“我好爱他，一直以来我都把他当成最亲近的长辈，在我眼里，他不仅是我的师父，更是我的父亲。”

封天域心头微动，忍不住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我知道。”

叶婉汐眼眶微酸，眼角亦有些湿润：“虽然明知是假的，我还是很希望他能够听到这些话。”

“会的。”封天域顿了顿，补充道，“他一直都知道。”

“嗯。”叶婉汐窝在封天域的怀中冷静片刻，突然抬头看向封天域，“师兄你呢？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封天域浑身一僵，双眸闪烁道：“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你会一身煞气出现在我面前，还差一点就入了魔？

叶婉汐明显不信，沉默片刻，试探道：“你的幻境里，有我吗？”

封天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有。”

叶婉汐蹙了蹙眉，既然有她，那大师兄怎么还……莫非……

“我……死了吗？”

封天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那不是你。”

还真是啊！叶婉汐吓了一跳，急忙道：“对对对，都是假的，我这不是好端端的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吗？”

叶婉汐得知自己出现在封天域的幻境内，还“死”了一回，下意识的便以为大师兄又遇上了跟前世一样的事情，眼睁睁看着她殉道。

殊不知，封天域遭遇的跟她想的根本就是两码事。

封天域刚被拖入幻境的时候就发觉不对劲了，在幻境中，他等到了小师妹的成年礼，顺利同她说明了心意，尔后……两人成婚了。

成婚当天，他彻底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亲手……杀了她。

大红的嫁衣散在地上，“小师妹”的凤冠也滚落到一旁。

封天域怎么也忘不了对方倒地时看自己的眼神，即便知道都是假的，可在看到那张同小师妹一模一样的脸彻底失去生机，封天域还是不可避免的魔障了。

他杀了目之所及的所有人，直至走到叶婉汐跟前。

“如果……我是说如果……”

“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入了魔，圆圆会讨厌我吗？”会像那些自诩为正义之士的正派人士一样，将他视作异类，拼尽全力也要将他诛杀，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嫉恶如仇？

“当然不会，这世上并没有纯粹的好人，也没有纯粹的坏人。就像那些正派里面有不少蛀虫一样，我相信，入魔之人也未必都是坏人。”

叶婉汐说到这顿了顿：“但是，我并不希望大师兄你入魔。”

封天域听到叶婉汐的前几句话还没来得及放松，便被最后这句给吓住了，哑声问道：“为什么？”

“凡入魔者必有执念，执念太深便容易迷失自我，我不希望大师兄迷失自我，更不想你因为这个忘了我。”

“不会忘了你。”封天域想了想，补充道，“即便我投胎转世，也一定会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想起你。”

叶婉汐愣了一下，恍然想起他们这一世头一回产生交集的时候。

大师兄明明都已经不记得她了，可在她扑过去抱他的时候并没有推开她，反而对她很纵容。

这样想着，叶婉汐眼中也禁不住多了几分笑意。

幻境里的事情叶婉汐没再多问，反倒想起了封天域冲破幻境前的那一幕场景。

“说起来，大师兄找到我的时候，我刚好……找到了幻境内的阵点，用匕首击碎镜子，看到了幕后之人的脸……”

封天域略一挑眉：“你看到他的脸了？长的什么样？”

“看上去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脸很白，不太正常的那种白。最重要的是……”叶婉汐停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他长得有点像……师叔。”

封天域面色微变：“你说谁？”

“我觉得他长得有点像师叔，邬师叔。”叶婉汐拧着眉头，有些为难，“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哪里像，就是有种直觉。看到他就觉得……邬师叔年轻时候或许就长这个样。”

叶婉汐为自己的这一想法感到疑惑，完全不曾注意到封天域那黑如锅底的脸色。

等到叶婉汐发觉不对劲，抬头看他之时，封天域也已经冷静下来，神色如常了。

“可能是你看错了。”

“看错了？怎么可能……他明明……”叶婉汐一脸狐疑的盯着他，“大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这个人不可能是师叔，更不可能是跟他相关的人。”

“为什么这么认为？”叶婉汐眼中的疑惑愈甚，她就只说了一句对方跟师叔长得像，也没说对方跟师叔有关，师兄怎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