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半个月的围猎结束了,皇帝的目的已经达到,浩浩荡荡的车队已经向皇城开拔,车队分两批走,苏青禾跟着最后一批车队走,所有的人都在收拾东西,邵子成率兵保护最后这一批车队的安全,苏青禾自然是不愿意坐马车的,她挑了一匹头上有白色闪电的马儿骑着跟在了队伍的后面。
邵子成见她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个人骑马,便觉得不安全,他和随行的副将说:“保护好车队的安全,一有情况立即示警。”他交代好后便掉转马头,跟在了车队的后面。
“苏姑娘怎么一个人独自骑马?可是有心事?”
“将军还真是洞察人心啊!这都能看出来。”
邵子成脸上带着笑意,身上的铠甲倒是将他整个人衬得玉树临风,“苏姑娘一脸的不高兴,这心事都写在了脸上。”
苏青禾看着这周边萧瑟的环境,心里难免有些感伤,“你看这周边的野草都被雪厚厚的覆盖着,你说它们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邵子成便猜到了苏青禾的心事,他直接将他在战场上的所见所闻讲给了她听,“那一年也是大雪纷飞,北境苦寒,朝廷的粮草迟迟运不到前线,眼看着将士们就要被饿死,将军下令将战马就地宰杀,那些战马都是跟着我们出生入死过的,它们就像是我们的亲人一样,将士们迟迟不肯杀战马,将军说,身为大郦朝的将军,我们身后是郦朝的百姓,没有愿不愿意,只有活着才能保护站在我们身后的百姓。”
邵子成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如果你的愿意是保护了你身边的所有人,那这份愿意便是值得的。”
这路边的风景虽是萧条,但苏青禾的眼里已不再是悲伤,苏相有意将她送入宫中,她如花般的年岁,怎能在那深宫之中垂垂老矣,她虽不是苏家的嫡女,也断然不能让别人摆布自己的命运。
皇帝已然要将静仪公主嫁给楚晋辞,北境战事再起,朝堂上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用宗室公主换取议和,这样也就避免了流血牺牲;一派是以楚晋辞为首的主张将来犯之敌驱逐出北境,两派在朝堂上激烈的争吵,皇帝头疼的直扶额。
楚晋辞言辞犀利,他直接指出了议和带来的后果,“陛下,此次是匈奴来犯,他们到我北境烧杀抢掠,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火海,要是议和,恐怕他们会更加有恃无恐。”
“楚爱卿,容朕斟酌,现下国库吃紧,要是打起来的话恐怕没有那么多的粮草和军费。”
“既然如此,议和才是上上之策,等我朝修养几年后,国力强大起来了,再收拾那些蛮夷也不迟。”
满朝的文武大臣,主张议和的有三分之二,楚晋辞直接对那位尚书说道:“尚书大人是想用一女子来换取片刻的安宁?我们大郦朝的男人死绝了,竟然要用一个女子来换取自己苟且偷生。”
那尚书大人被楚晋辞这样一挪噎,竟也无言以对,楚晋辞见皇帝还在犹豫之中,他直接单膝跪在地上,行礼拜叩道:“陛下,臣这些年得陛下赏赐盛多,臣愿意全部拿出来充做军费,还请陛下允许臣带兵驱逐匈奴。”
皇帝现在也是骑虎难下,楚晋辞将全部的身家之私全部充做了军费,他若是不应允,便是置北境的黎民百姓于不顾,若是应允了,此战楚晋辞要是打赢了,他的声望势必会响彻整个大郦朝,到时候太子继位之时恐怕很难镇压住楚晋辞。
这样尴尬的处境,让一众文武大臣们都禁住了声,这时候苏相启奏道:“陛下,这些年匈奴也渐渐成了气候,此患不除,日后恐怕是大郦朝最强劲的对手,微臣觉得楚将军应当带兵给那些匈奴人一些教训。”
“既然苏相都力主派兵前去,那朕便准奏了,朕派太子与楚将军一同前去,北境苦寒,太子也该好好历练历练了。”
下朝之后,邵子成和楚晋辞走在偌大的皇城之中,楚晋辞默不作声,“将军,陛下将太子派去与我们一同剿灭来犯之敌,看来是想让太子监视我们,这一招果然狠啊!”
楚晋辞早就料到皇帝会使这招,太子根基不稳,在战场上也没有立下过战功,此次如果他们打胜了,全是仰仗太子殿下亲自披甲上阵,如果这一次他们打败了,责任全是在他楚晋辞练兵不勤上,皇帝还会借此削弱他的兵权,这一仗楚晋辞完全是吃力不讨好。
“时文,陛下早就对楚家军起了疑心,他关心的是太子殿下能否压制住楚家军,他费尽心机扶持太子殿下,为的是除了楚家军之外的将军们能死心塌地的为大郦朝卖命。”
被楚晋辞这样一提点,邵子成立马就明白了,“将军,陛下料定此战我们会胜,他这样安排的目的是笼络那些镇守在其他地方的将军们为太子所用。”
“跟了本将军这么多年,脑子还是不灵光。”邵子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感觉自己还是挺聪明的呀!
自从静仪回宫后,宫中就开始给她准备嫁妆了,她倾心于尚书大人的长子陈潇然,他们是青梅竹马的恋人,陈潇然说会娶静仪做他的新娘,她不可以出宫去,可现在她一刻也不想等,这深宫束缚了她母妃一辈子,她不想被人当做工具,在需要的时候将她送于别人。
宫中的雪梅都开了,大雪中的红梅开的特别艳丽,静仪出门时看着这屋前盛开的梅花,那梅花在雪中傲然屹立,不管这风雪有多大,它依然绽放出了属于自己的美丽,可她却无心欣赏这雪中红梅,这会儿时间陈潇然已然下了朝,她要赶在他出宫前见他一面。
宫中的宫女、太监和侍卫们都行色匆匆地走动着,只有静仪穿着单薄的蓝色云锦面料的衣裙在大雪中跑着,她身后跟着的丫头拿着披风在喊:“公主,你等等奴婢,把披风穿上,小心身子着凉。
这大雪夹杂着猛烈的寒风,静仪丝毫没有感觉到冷,她一心要见陈潇然,跑的急了竟然直接撞到了楚晋辞的怀里,楚晋辞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她的身子才稳住,“公主这样着急的乱跑,可是出了什么事?”
“多谢将军关心,只是想着去见个人,便不觉的跑快了,刚才多谢将军施以援手。”
在这宫中礼不可废,楚晋辞和邵子成单膝跪地,行礼道:“属下参见公主。”他是整个大郦朝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她是一个不得宠的公主,怎能受他行如此大礼,她连忙说道:“将军快请起。”他起身见她穿的如此单薄,便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修长的手指给她系着披风的带子,“公主千金之躯,日后跟着为臣去了北境怕是要受委屈了,但公主放心,为臣不会让公主在北境受人欺负。”
楚晋辞给静仪系披风带子,这一幕正好被出宫的陈潇然看在了眼里,他上前行礼道:“微臣参见公主。”
静仪缩在衣袖中的手在颤抖,“起身吧!”
楚晋辞在这里,她没法和陈潇然解释这一切,倒是陈潇然先开了口,“公主这是特意来和大将军告别的?”
静仪没有说话,楚晋辞直接将静仪揽在了怀中,“陛下已将公主赐婚于本将军为妻,这妻子和丈夫告别再正常不过了,陈公子这话为何意?”
“是微臣冒犯了,没想到公主和将军郎情妾意,微臣在这里祝愿公主与将军琴瑟和鸣,儿孙满堂。”他看着静仪,静仪也是看着他,楚晋辞当然看出了静仪心里的人是陈潇然,但他不着急对付他,皇帝既然下旨将静仪赐婚于他,不管皇帝是出于何种目的,静仪此生只能是他楚晋辞的女人。
陈潇然的眼中有失落也有痛苦,但他依然保持着不温不怒的表情,他最后看了一眼静仪后便拱手说道:“微臣告退。”他向着宫门的方向走去,静仪的眼泪决堤似的流了下来,楚晋辞也不问缘由,他只是伸手将静仪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在大雪中抱着她,等到她哭的差不多了,他便对着一旁的宫女说道:“送公主回去吧!”
静仪被贴身宫女带走后,邵子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冒着被骂的风险对他家将军说:“将军,你不会真的看上那公主了吧!末将看公主心里好像有人了。”
“连你都看出来了,本将军自然也是看出来了。”
“那将军回北境后该怎样和夫人说,末将怕夫人不愿意将军娶公主。”
一说起将军夫人,邵子成对她的评价是巾帼不让须眉,她跟着将军上过战场,风餐露宿的日子里从来没有说过苦,只是在一次行军途中,将军夫人被敌军袭击从很高的悬崖上摔了下去,腹中的胎儿没有保住,军医说以后都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时文,你不了解她。”他的妻子他再了解不过了,皇帝赐婚的消息早已传到了北境,她派人来信说她会在北境的将军府将一切都布置好的,届时定不会委屈公主的。
她生不了孩子,但她丈夫不能因为她而断了香火,他的丈夫以后会有更多的女人,她必须要学会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