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姬辛将奏折批改完毕,又守着他换过药,细细问过太医,侯嫮才放下心来。
“既然姬恪是为赵王余孽,陛下武师一职缺职,便要钟招吧。”侯嫮看着姬辛,轻声说道。
姬辛微微仰起头看着站着的侯嫮,她神色之间带着一点自责,于是努了努嘴,试探着安慰她,“是朕当初大意,若是一开始就选了钟招,便不会有这般情况。”
“不,陛下选的好!”侯嫮轻笑一声,“若是由着他从骁骥营再入朝堂,才是真正的养虎为患。”
“至于现在,既知有虎在旁,便会提心吊胆,一日不除之,一日担忧。算是……激励陛下吧。”
或许自信骄傲如侯嫮,才敢将赵王余孽比作用来激励姬辛努力的小玩意,这般气魄,放眼天越怕是找不出来第二个人。
姬辛点点头,双眼放光。
“好了,既然不用习练,陛下就早些休息。”一勾唇,“等到过几日伤好了,钟招进了宫,陛下想要偷懒,可就难了。”
“朕才不会偷懒呢!”姬辛不悦地撇撇嘴嘟囔着。
侯嫮轻笑摇头,“那臣就退下了。”说着,转了身子就要离开。
“等等!”姬辛连忙出声。
侯嫮脚步一顿,有些疑惑地回头看着姬辛。
“赵王余孽,不足为惧,”咽了口口水,才接着说道:“朕会保护好太师的!”
侯嫮愣住片刻,随即莞尔一笑,灿若春花,“臣相信陛下!”
…………
又是几日过去,始终没有姬恪和司马震的消息。
紫宸殿内。
看着面前的刘思,侯嫮眨了眨眼,又看向坐着的姬辛。
“你说,姬恪下落不明?”姬辛嗤笑一声,将奏折扔在桌上,微微后仰靠着椅背,明明只有十一岁,气势却已经强的逼人。
“是。”刘思半低着头说道。
“刘侍郎,是找不到,还是找到了却不说?”姬辛眼睛微眯,“把头抬起来!”
刘思抬起头,脸上表情不变,“陛下,莫要折辱我刘家风骨。”
“刘家风骨?”姬辛轻笑一声,“如今,可不是全系在刘侍郎身上吗?”
刘思上排牙紧紧嵌合着下排牙,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陛下,赵王余孽狡猾,请再给臣几天时间。”
“时间?”姬辛勾起嘴角,身体前倾看着刘思,“给到姬恪起兵谋反时如何?”
刘思一愣,正想否认,就听见姬辛的话响起,“刘侍郎玩忽职守,官降一品,罚俸三月!”
眼睛微微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姬辛,好半天,才从牙关里露出来几个字,“多谢陛下。”
“退吧。”姬辛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随意摆了摆手。
刘思见事情已无转圜余地,只得暗叹一口气,准备离开。
临走前,却看见了站在一侧的,表情似笑非笑的侯嫮。
心下多了几分猜测,默默退了出去。
等到刘思离开,姬辛才不解地看向侯嫮,“太师,为什么”
“引蛇出洞!”侯嫮嘴角轻扬,“陛下,找不到山,那就让山来。”
“除非,都是为了大业能够舍弃儿女情长的人!”
莲步轻移,走到姬辛身侧,“如今看来,刘思是,就是不知道,姬恪是不是了。”
姬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突然看着侯嫮认真地说:“太师要是出事了,朕肯定会马上赶到你身边的!”
侯嫮却并未如姬辛所想一般绽开笑容,而是面色冷淡,隐隐带着不赞同,“陛下,应该以天越为重!”
姬辛一愣,有些失落地低下头,“朕知道了。”
“在天越稳定,百姓和乐的前提下,陛下,臣会以你为重。”
姬辛猛地抬头,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孺慕和掩不住的喜悦,叫侯嫮一时有些心悸。
“嗯!”开心地用力一点头,姬辛带着笑脸打开了一本奏折,又对着侯嫮招招手,示意她坐下来一起看。
真是,好哄啊……
侯嫮心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随即摇头轻笑,说天子好哄,她怕不是疯了。
…………
出了宫门,天色尚早,侯嫮上了马车,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景象,“去骁骥营!”
“是。”
马鞭被扬起,马蹄踏在泥土路上溅起尘埃,车轮碾过留下两条长长的齿印,很快到了骁骥营。
侯嫮下了马车,守在门口的和上次是同一批人,见来者是侯嫮,连忙抱拳行礼,又有士兵急匆匆跑了进去。
只进了骁骥营走上几步,就看见了行色匆匆的韩冬。
“太师。”韩冬拱手行礼。
“韩大人,又见面了。”侯嫮微笑着,上次来骁骥营时,已经是将要过去三年。
三年时间,侯嫮长了不少个子,面容也长开了些三年时间,原先在骁骥营中意气风发的司马恪,原来就是赵王世子姬恪。
只能道一句世事无常。
“本太师上次来的时候,看中了两个人。”侯嫮边走,边开口说,“当时颇有思量,权衡再三,交由陛下亲自挑选武师。”
“陛下选中的,是司马恪,”话音一顿,摇头轻笑,“不,应该叫姬恪才是!”
“将恶狼置于陛下身边,本太师有错。”侯嫮停下步子,扭头看向一边的韩冬,“所以今天本太师再来一次,想问问韩大人,对于钟招的了解。”
韩冬一愣,“钟招家中情况复杂,父不喜母不爱,便是如今做了小将军,也是盼不到好的。钟家人口多,却简单,上代经商有了些许资产,原先商人不可入仕,骁骥营更是难进,是……”
韩冬说到这里,顿了顿,见侯嫮脸色没有变化才接着说:
“是昌平侯惜其材,念其可惜,才有了今日在骁骥营的钟招。”
侯嫮微微颔首,“确定,我爹爹说的钟招,就是现在的这个钟招吗?”
韩冬一愣,似乎是没想到侯嫮会这样说。
只是司马震确实有一个儿子叫司马恪,人尽皆知,只是什么时候这司马恪变成了姬恪,就是秘密了。
有例在先,侯嫮不得不防。
“不确定?”见韩冬愣住不说话,侯嫮眉头微微皱起。
“不,有办法的!”韩冬连忙说,“昌平侯见到钟招的时候,他受了伤,右腿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不曾抹药,留了一道长疤。”
风起天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