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沉闷,侯嫮看着姬辛拿着一本奏折,视线在其上面,魂却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垂了眼帘,藏下其中苦涩,司马震死了……本来该高兴的。
赵王世子姬恪失去了他最大的助力,往好一点的地方想,从此一蹶不振再也无所作为也说不定。
可是……
这大概,就是安稳的代价吧,总要有人死,一个王朝,一个君主便可!
…………
…………
林荫小路,一波人马在那里歇着,鸟被惊到就飞了起来,见林子里恢复了平静,才又慢慢落在树上。
一棵大树下,坐着一个身着黑衣的人,他脸上带了个赤金面具,没有被面具覆盖的唇瓣,干的可怕,有些破口,流了血。
地上明明有水壶,可他只是靠着树干闭着眼,没有一点喝水的念头。
旁边有人朝他看来,步子往前走了两步,迟疑片刻,又退了回去。
去了,要说什么呢?
告诉姬恪吉人自有天相,司马将军不会出事的?
这话说出来,他们自己都不信啊!
离那日过去了九天,姬恪闭着眼,他一直在想,为什么,这个噩梦还不醒呢?
三十二个黑衣人凭空出现,为首之人一柄丈八蛇矛,他知道,那是宫铭的武器。
在他们将来探查的钟招等人击杀于黄土坡后,那个天越的太师派出了第二队人马,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来的是宫铭。
大名鼎鼎的天越战神,也会听一个小丫头驱使吗?
宫铭听了,也是他姬恪轻敌了。
以为以千人对战三十一人,该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只是未曾想,那宫铭从来没有恋战的意思,是突击也是速退,又是路上埋伏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真真的一个字:诡!
那司马震又是如何被生擒的呢?
有一个巨大的陷阱,那么多人不小心踩了进去,前方的士兵没了,便是他们直面宫铭。
该说不愧是天越武将第一人,丈八蛇矛同时对战两把长枪,也毫不逊色,隐隐还有压制之意。
终于是丈八蛇矛见了血,而司马震为了让姬恪先走选择了断后,而后
被擒!
想到这里,姬恪突然睁开了眼,泪光微闪,又抬起头,妄想将它逼回去。
司马将军,走好!
姬恪如何不知道,司马震被生擒的下场是如何?他是那样忠烈的人,先是追随父王,而后又跟着他,他不会说一个字的,所以他会死……
他连救他的机会都没有!
风吹过,明明不冷,姬恪却觉得好似被全天下抛弃,陪了他这么久的司马震,就这么死了?
真的死了?
真的死了。
那边的几个副将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走了过来,“殿下。”
姬恪一愣,扭头看向他们,声音冷漠,“怎么了?”
“殿下,节哀!”其中一人看了眼姬恪,有些不忍地低下头。
“嗯,孤知道了。”姬恪点点头,被赤金面具覆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拿了地上的水壶拧开喝了一口。
是酒……
是,那日和司马震,一起喝过的酒……
姬恪抿着嘴突然轻笑一声,“孤不会颓废的,他们要孤失去什么,孤就要他们,一样一样还回来!”
副将们对视一眼,面上皆是欣慰,“吾愿追随殿下,至死不休!”
“追随殿下,至死不休!”
声音很大,惊起一林的鸟,扑棱声此起彼伏,动静也不小。
至死不休……
…………
…………
白纸长卷在桌上铺开,侯嫮端坐于桌前,眉目清冷,右手悬腕写着字。
司马震的名字上,用朱砂入墨,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赵王余党,解决了一个。
姑且算天越朝中还有一人,那么……只要抓出这个人,而后再派兵围剿姬恪,赵王一脉,就算是灭绝!
最后一笔落下,收笔处隐隐带出几分利刃般的尖锐。
侯嫮双眼微眯,她要守好姬辛的江山,谁,都不可以挡在她面前!
房门被轻轻叩响,侯嫮回了神,将笔放在笔架上,又微微低着头看着写满了字的纸,才开口,“进。”
剑奴披着满身的月华走了进来,走到侯嫮身侧时,才停住了脚步,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侯嫮。
侯嫮接过纸条,瞳孔微微放大,“到郡南了?”
剑奴闻言点点头。
“脚程倒是挺快的!”侯嫮将纸条放在桌上,不甚在意。
纸条被铺开,上面写了一句话,赵王世子已到郡南。
垂着眼轻笑一声,“郡南的官吏可知道了?”
剑奴摇摇头,“赵王世子本就是偷偷潜逃,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他还没死。”
侯嫮看着纸的目光一顿,随即有些好笑地摇摇头,“我都忘了,他还是个黑户呢!”
“没有令牌,没有过关证书,他是如何跑去郡南的?城门口的守卫已经这般懈怠了?”侯嫮的眼睛里带了点晦暗,右手轻轻拂过纸,在上面的奸细二字处停下。
“天越朝堂之中,果然还有奸细!”侯嫮的话有些冰凉,“看起来,官职还不低呢!”
剑奴看着侯嫮如此模样,心下有些难以言喻,只是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像是在告诉侯嫮她永远支持她。
“阿姥,”侯嫮看向剑奴,“你帮我查一查是谁,好不好?”
剑奴看着侯嫮点了点头,只是嘴唇微张,还是轻声开口,“那奸细隐藏极深,要探查,怕也是难。”
侯嫮笑着点点头,“查不到也不要紧,既然是奸细,就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来的,我可以等,不着急!”
赵王世子的奸细,自然是比侯嫮着急的。
姬辛一天一天长大,等到他完全掌握了天越朝堂,拥有了决断的能力,到那时候,姬恪要谋反可就更难了。
姬辛现在尚且年幼,朝中大事一律由侯嫮宫铭二人把持,清君侧的名头,让姬恪打起来也是毫无负担。
有名正言顺谋反的机会,和后面面对成长起来后的姬辛,侯嫮相信,所有人都会选择第一种的。
他们要快一点,就会着急,这马脚,不就自然而然地露出来了吗?
侯嫮笑看了一眼剑奴,剑奴报回以笑容,二人心意相通,皆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风起天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