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锦初推门进来。
她是能将纯白穿得最不落俗套的女人,再中规中矩的款式,往她的身上一套,便异常灵动。
杜崇旭眸光一闪,神色恍惚似的说:“锦初,你来了。”
盛锦初把一本蓝色文件夹放到他的办公桌上。
“训练中心传过来的名单,你看一下,没有问题的话,明天陆续排班进行实飞。合格的机长再经过一次全身体检,名单就最终确定了。”
杜崇旭把文件夹压在手下,并不急着打开。他注视着盛锦初说:“之前你不接我的电话,我还以为短时间内你不想见到我了。”
“你打我电话了吗?没注意到。”盛锦初没事人一样,接着公事公办的说:“你先看一下吧,有问题及时反馈。我还有事,先走了。”
杜崇旭叫住她:“锦初,等一等,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饭吧。”
盛锦初说:“不了,明天我要随机长进行欧美航线的实飞,晚上要整理东西。”
她这样也算出差了,算下来要半个月的时间,而且大多时候是在天上飞,想想真够受的。
杜崇旭也意识到了她的辛苦:“没必要跟每个机长进行实飞,有飞行监察员就够了。”
“当然不会每位机长实飞都要跟着,但是,个别还是要关注一下。”
盛锦初做事很有条理,她跟飞一定有跟飞的道理。
杜崇旭不好插手她的工作安排。
“好吧,别太累。”
盛锦初对这种虚情假意的关怀嗤之以鼻,曾几何时杜崇旭成了她精神压力的主要来源。
想到刚来东航的时候,做为一个想要崭露头角的新人,每天都在拼尽全力,超负荷工作。时常加班到凌晨,从这座大厦走出来,万籁俱寂,整个帝都都睡着了。而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刚刚结束一天的工作。
那是个燥热的午夜,空气粘腻得仿佛停止了流动,人被铸入其中寸步难行。盛锦初迎着热浪没走几步,听到“砰”一声闷响,像重物坠落的声音,她寻着声音望去,才发现是撞击地面的声音,有人不堪重负跳楼了。她吓得失声惨叫,连呼吸都不能够了。
一个男人将她拉到怀里,双手捂住她的耳朵,隔绝她的一切视觉听觉。那一刻她只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身体是温热的,心是活的,这个世界还有希望。
她渐渐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抬头看到杜崇旭温润如玉的脸庞,他问她:“你没事吧?”
盛锦初相信那一刻的关怀是发自内心的,人的眼睛不会骗人。她感觉到他眼眸深处烫人的温度,那时候他拥着她还会心跳加速。
盛锦初已经从大厦里走了出来,走到那一晚站过的地方。后来几年中这个商务中心也不时有悲剧上演,可是,跟几年前的震撼比起来,她早就练就了冷漠心肠。帝都这座风起云涌的大都市里呆久了,耀眼繁华见多了,残酷的悲剧也不少。从冰冷的石缝中挤压生长,有本事你就高人一等,更上一层楼。实在受不了,就一跃而下,一了百了。
这是一座悲伤的城池,同时也是一个悲哀的时代。
一点儿纯真都消磨殆尽了。
盛锦初知道,当晚的那个人已经不复存在了。
航班的空乘也是客航服务部精心挑选的,不管外形,还是业务熟练水平,都是东航的佼佼者。
飞行员在训练中心接受训练的时候,挑选出的空乘也经过了严格的培训。
盛锦初一上来就感觉到了不同,连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
只是整个乘务组现在没有不知道盛锦初的,背地里叫她女魔头。见到她上来,不免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