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聂欣怡本身就是修行者，对神念范围内的一切感知极强，就说这别墅之内装有的摄像头，大大小小加起来就不下五十，分布在各个角落，监控着这偌大家中的风吹草动，李林三人还在空中的时候，聂欣怡就已发现。

如今的聂家自从聂云熙死后显得十分冷清，别墅中只有聂欣怡一人，灯火通明，反而显得更加孤寂。

原先家中的那些仆人都被聂欣怡给了一笔安置费，遣散了，那时候聂欣怡以为自己不会再回到这里，只是没想到，当余腾将李林没死的消息告诉她的时候，她甚至没有将那辆价值百万的车上锁，径直赶回了京都。

只是她想象中的重逢场面并没有发生，那个重新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的男人变得那么的陌生，而他身边，跟着曾经最爱的女人，或者说，这一生最爱的女人。

李林停在原地，看着聂欣怡消瘦了许多的身影，神色复杂，当初跟聂欣怡交往，并非是一时的冲动，那时李林心里就有过担忧，倘若有一天汐儿恢复了记忆，自己该如何面对两人？

而如今，汐儿和聂欣怡，他谁都不能选，不仅因为李林已经成鬼，还因为李林自认为，配不上两位这么好的女孩。

李林走到聂欣怡身前，低头看去，正好对上她红肿的双眼，显然是哭过。

“我来是想跟你说两件事的。”李林微微将目光偏移，他不敢跟聂欣怡对视。

聂欣怡察觉到李林的细微动作，自嘲一笑，不与李林搭话，转身看向汐儿与上野枫，上野枫她见过，只是扫了一眼就停留在汐儿身上。

“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叫慕从香。”聂欣怡说，语气轻柔，听不出是喜是悲。

汐儿点点头，“是你从楚剑圣师妹手下救的我。”

“不该救的。”聂欣怡展颜一笑，只是笑容，却能够将人的心给刺痛。

汐儿眼神闪了闪，看了眼李林，便拉着上野枫朝大门外走去，她知道李林这次来找聂欣怡是为了什么，她原本不用离开的，李林也让她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只是她不忍心见到聂欣怡这个样子，尤其是等李林说完那件事之后。

可是这落在聂欣怡眼中却不是这个意思，不由凄然笑道，“你这位曾经的旧爱如今的新欢真有意思，就这么放心让你跟我这个小三呆在一起？就不怕我勾引你做些生米煮成熟饭的事？”

李林眉头一皱，“你不是小三。”

“哦？”聂欣怡终于站起身来，往前走出一步，几乎与李林贴着，眼底藏着一分盼望，“那我是什么？”

李林盯着聂欣怡脸上掩盖的极其拙略的泪痕，心抽动了下，却将头偏过去，口中说道，“欣怡，如今的我们，没办法在一起的。”

聂欣怡眼中的光芒黯淡，嘴角却慢慢的上扬，一个转身重新坐回到沙发上，“那当然，您是堂堂魔尊，修行界千年来第一位虚空境强者，身边有佳人陪伴，我怎么配得上你？”

李林知道聂欣怡这是气话，摇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聂欣怡刚想要问李林，就见李林身上开始溢出浓重的灰色气雾，那原本正常的身体皮肤上浮现出一条条灰色的纹路，如同枝蔓般飞快扩散，遍布其整个身躯。

李林的双眼变成深灰色，黑色的头发也随之转变的黑灰交加，一股冰凉腐朽的气息瞬间从其身上散发出来，整个人没有半点温度，就好似一具尸体般。

聂欣怡惊诧莫名，双手不由得捂住嘴巴，修行者的感知何其敏锐？李林只是这样稍微显露，聂欣怡就以猜测出了几分，只是不愿意相信。

李林身上灰光乍现，阴元倒卷而回，身体也重新恢复正常，苦笑着道，“如你所见，我现在已经不是正常意义上的活人了。”

聂欣怡过了许久才平复下翻涌的情绪，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次在地火总部，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一件事。”李林笑了笑，略微沉吟后接着道，“那天，我自爆神念，按理说我应该就此消亡，可却被另外一股强大的力量救下，之后被噬魂找到，带回灵岩世界……”

李林将所有的事情一一告知聂欣怡，最后在其复杂无比的神情下说道，“我说没办法跟你在一起，不止是你，天底下任何一个人我都没办法跟他在一起，我，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你知道吗？”

聂欣怡轻咬嘴唇，低头不语。

李林也不再说话，就任由聂欣怡自己慢慢想通。

这个世上，没有谁离了谁是活不下去的，再深的感情，过些日子，也就淡了。

从前时光很慢，道路很长，一生只够爱一个人，失去了，便用一生去思念。

如今时光很慢，道路很长，交通却快捷了，信息传递也方便了，一生可以爱很多，失去之后，便写一些矫情的文字，闷头大吃，蒙头死睡一顿，醒来后，删除所有关于他的一切，一段感情，也就算结束了。

而后各自整装待发，又可以开始下一段自认为会海枯石烂的感情了。

所有的人，都从一开始的非你不可的坚定，变成了是你也行将就。

聂欣怡今年才十八岁，很年轻，可能还不知道爱是什么，李林自认为也没有为她做过什么让其感动难忘的事，如今把话说开，他相信，聂欣怡会慢慢放下的。

聂欣怡终于抬起了头，似乎已经忘了李林刚才所说的一切，平静的问，“第二件事是什么？”

李林见聂欣怡这个样子，有欣慰，却还带着一丝失落，不过并未流露出来，说道，“我想知道，袁管家在哪？”

“袁管家？你找他干嘛？”聂欣怡不解，李林跟袁管家前后也不过见过两三次而已，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要找他呢？

李林想了想，不答反问，“你知不知道袁管家的真名叫什么？”

聂欣怡歪着头回忆，好像从袁管家进入聂家开始，她就没问过对方的真名，等等，李林为什么要问真名，而不是全名？

李林看到聂欣怡眼中的疑惑，神情凝重的道，“他自然是不敢告诉你的，因为他太有名了，他叫，宇文笠！”

“宇文笠！”聂欣怡惊呼出声，她即使没经历过大的战争，但也听过宇文笠的凶名，那可是五年前挑起修行界大战的夜幕首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