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回家，马特还没有回来。看看挂钟，才六点，菲斯坐在沙发上看了会马特买来自己看的书。到六点半，出门买菜。做完饭上床坐在被窝里继续看书，等着马特回来。

一直到晚上八点多，天已经黑了，马特才匆匆归来。

“抱歉啊，菲斯，”马特面带歉意，对着被窝里看书的菲斯说道，“回来的有点晚。”

“嗯。”菲斯点点头作为回应，训练营晚上八点解散，现在才八点刚出头，看马特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吃饭就跑回来的。

“吃饭了没有？”菲斯明知故问道。

“还没。”马特摸着后脑勺尴尬笑道，“还没，你呢？”

“我也没吃呢。”菲斯放下书，起身下床穿上拖鞋，“不过我已经做好饭了。在锅里盖着，不知道凉了没有。”

听到菲斯所说，马特有些错愕，学校的食堂是提供午饭和晚饭的，早上马特还叮嘱过菲斯在学校吃饭，不要等他回家，刚才也不过是随口问一下。毕竟第一天分开这么长时间，还没能适应这种相处的模式。

马特没想到菲斯却没有吃饭，还做好了晚饭等他回来，错愕之后，还是很感动的。

“不是让你在学校吃饭吗？”马特问道，“给了你钱，你不喜欢学校的饭也可以在外面买着吃。”

“午饭是在学校吃的。想着你肯定是没吃晚饭就跑回来，所以我就做了些饭。你给我的钱，我用来买食材了。”菲斯一边回答着往厨房走去。

菲斯比马特更快的适应现在的相处模式，转世多次的灵魂，无论是一个人独处还是一群人狂欢，他都经历过。只不过在这一世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骤然回到空荡的房间，心里有一点不适应，看书不能消解，就买菜做饭。

马特在这一瞬间，心中有一种带着菲斯回森岛的冲动，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出来这段时间，你想家了吗？”

菲斯脚步停下，马特有种抽自己一耳光的冲动，怎么能在菲斯面前提这件事。虽然菲斯一直很独立，但是毕竟是小孩子，万一哭闹起来可怎么办?虽然从来没见菲斯哭过……对啊，这孩子好像不会哭似的……

停下脚步的菲斯回头看向倚在墙边面色变幻的马特，淡淡地说道：“马特，你的心，乱了。”

“我的心……乱了……”马特呢喃着重复了一遍菲斯的话，眼神失焦。

厨房的饭菜还没有凉，因为春天的缘故吧。不过马林梵多一座春岛，和森岛一样四季温暖。

菲斯将饭菜盛好端出厨房的时候，马特已经调整好心态，露出一嘴白牙，笑道：“没想到被你小子教训了！刚才那句话挺有气势啊，不像是学校老师教啊。”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菲斯没好气道。饭菜有点多，马特就在那傻站着，菲斯只能分批把饭菜端出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啊？”马特挠挠头，认真思索自己是不是真的说过这句话，这么帅气的话确实像是帅气的自己说出来的。虽然并没有印象，马特还是相信了。

“你以前说的，你说‘剑士一定要有一颗坚定的心，认准目标，一往无前’，”菲斯端着一筐馒头放到餐桌上，接着解释道，“现在你刚刚加入海军，离目标还有好远的路要走，就问我想不想回家，难道不是你的心乱了吗？”

“一往无前”这句确实是马特说过的，后面的推论，就是菲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他刚才只是觉得马特的状态奇怪，随口说了一句。

马特觉得菲斯所说的推论，合情合理，非常高兴儿子的聪明智慧，夸赞道：“活学活用，跟我小时候一样聪明，不愧是我儿子。”

“呵呵，洗手吃饭吧。”看着马特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状态，菲斯不得不感叹这家伙神经果然粗壮。

“训练厅怎么样？”吃饭的时候，菲斯率先开口问道。

“还行吧，都挺好的，教官们挺和善的，学员们也都很友好的。呼噜……呼噜……”马特大口喝着粥，也反问道，“你呢？觉得学校怎么样？”

菲斯随口回答道：“也挺好的，就是有些无聊。跟小孩子有些谈不来。”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圈子，连班里的小孩子们都会有自己的圈子，海军训练营更不是友善之地。海军之间各有派系——本部的、分部的、鹰派的、佛系的互相竞争，又纠葛不清。教官们执教严苛，更是鼓励良性竞争。不过菲斯也相信马特说的话，因为他的实力够强，所以教官们对他是和善的，其他学院也是友好的。

吃过饭，马特自觉地去刷碗。等马特刷完碗，终于到了菲斯期待已久的环节——学习剑术。

两个人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两把竹刀。

“要学习剑术，就要先了解剑道，”马特看着菲斯认真地讲道，“先祖将剑道分为两种，一种为入世，一种为出世。”

坐在小沙发上的菲斯点点头，露出疑惑的表情，他以前只知道剑术分很多流派，倒是没有听过入世出世之分。

马特接着说道：“这只是剑心先祖的划分方法。剑心先祖也是碎星的主人，剑术的诞生源于争斗，世界上剑术都是为了打败敌人而被创造出来的，而剑心先祖认为随着剑术的发展，其目的已经不仅仅是为了御敌，所以他以剑术感悟世间道理，创出了名为《天剑》的剑术。碎星也因为这套剑术而被称为天剑。”

说到剑心先祖，马特的目光抬起，掠过菲斯头顶，投向窗外，菲斯能感觉到其中所包含的崇敬与向往。

“所谓入世剑道就是杀敌之剑道，待打败所有敌人之后就当世无敌了。出世剑法就是以剑术感悟天地，解析世间的真理。”

感悟天地，用剑术解析世界真理？菲斯听得心潮涌动，虽然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但是感觉很厉害啊。

“那入世剑道和出世剑道哪个更强呢？”菲斯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这个嘛……没有高下之分。”马特摸摸后脑勺，面露尴尬。

“为什么？”

马特面色为难地解释道：“目前已知出世剑道强者只有剑心先祖一人，他是当时的剑道巅峰，以兵器来看，有无上大快刀十二工，所以和他齐名的算是还有十一位，这十一位都是入世剑道强者。所以没有高下之分！”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菲斯略为失望，转念间又问道：“《天剑》既然传了下来，那剑心先祖的传人们呢？弟子或后人之类的，他们应该也应该很厉害吧？”

“呃，因为《天剑》是剑心先祖的剑术，虽然传了下来，但并不完全适合后来人修炼，他的弟子和初代后裔因为有剑心先祖的亲自指导，据说都是一方强者，只是他们的剑术也渐渐消失在时间长河中了。到了现在，就只有我们这一家血脉后裔还保留着《天剑》传承。不过修炼的也不算是完整的《天剑》，而且也都是半入世的剑道。毕竟剑心先祖创出《天剑》的时候已经无敌了，后人们都达不到那个境界，所以只能修行出半入世半出世的剑道。”

菲斯边听边思考归纳，虽然说几百年的时间传承断绝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这位剑心老祖的理念似乎并没有消失，以剑术感悟道理在这个时代很多道场包括鹰眼米霍克的剑术都有一点触及。也许就是这几百年来，《天剑》的正统传承虽然逐渐消逝，但是《天剑》中的理念被世界认同了，甚至改变了世界。

一道灵光闪过脑海，似有一股电流从菲斯的脚底起，直冲脑门，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菲斯被自己的想法吓得目瞪口呆，“所以，所谓的剑道入世出世之说，其实是剑心先祖将当时剑道划分为我的剑道和其他剑道两类。”

“不完全对，不过也不算错，哈哈哈哈……”马特哈哈大笑，自豪之中掩饰内心的羞意。虽然剑心先祖的强大让他完全有资格这么做，但是为什么说出来的时候会有种羞耻感啊？

这是何等的自信！又是何等的狂妄之人！菲斯内心咆哮，这位剑心先祖这么嚣张还没被人砍死也只能是因为他无敌的剑术了吧？也可能是为了不被人砍死才练成无敌的剑术？

“那么什么是半入世半出世的剑道呢？”

马特拿起逐渐把玩着说道：“就是开道场喽！”

“什么意思？”

“人活在世，就算敌人再少，也难免遇到海贼侵袭之类的无妄之灾，或者慕名而来挑战的剑士。以剑术御敌一开始是不得已为之，后来就成家族的传统了，但是最根本的还是以剑术体悟道理。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一种无敌吧。平日在道场修行，敌人自然就少了。真遇到侵犯之敌就将对方打服，不服者就废其武力，还不服者就不得不杀了。毕竟祖训有云‘要敬畏生命’。”

“原来是这种无敌啊。”菲斯有些失望。

看到菲斯的表情，马特解释道：“不要觉得不够强，要知道从剑心先祖起，大多时候对于这种麻烦麻烦都是喂鱼了事的。”

“不是敬畏生命吗？

“这个世界万物轮转，一个生命的结束，往往能给其他生命带去活力。”

“这也是祖训？”

“嗯啊！”

呵呵，这个家族一定是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