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瑾在网上预约的是两间标间,办好入住手续之后,他回到几人当中,将他们各自的证件归还,又将其中的一把钥匙递给徐瑜兮:“房间在三楼。”
徐瑜兮伸手接过钥匙,提上自己的东西:“阿诗,走。”
因为三楼只剩下一间房,陆怀瑾与楚辞的房间便被安排在了二楼。两人到未急着回房间,他在徐瑜兮刚才坐过的椅子上坐下:“看你好像心情不错?”
楚辞从位置上站起来,顺手提过放在旁边的双肩包:“偶尔出来走走,确实让人神清气爽。”
陆怀瑾熟悉楚辞的生活方式,一年除了工作,便就是在几个常去的地方来回。很少出门游玩,有几次朋友约着,给他打电话,均是一句不去便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其实,细细想来,在生活中楚辞与施诗其实有许多共通之处。他们作息规律,任何事情总是在计划之内按部就班,每周总会抽出一定的时间沉心静气的看看书,对于外在的暧昧与诱惑有着难以动摇的自制力。
陆怀瑾记得,曾有一年,桂城某位集团千金对楚辞前后进行了长达一年多的苦苦追求。几乎用尽了毕生的力量,可最终还是未能打动楚辞分毫。再执着深刻的爱意,如果长时间得不到回应,终会有疲乏的那日。
最终,女子面对楚辞的无动于衷不得不缴械投降。那也是她唯一一次将楚辞成功约出来,不曾想那顿饭不是开始,而是终结。
吃饭期间,女子没有按耐住心底的好奇心,询问楚辞不为所动的理由,是她不够漂亮?还是她不够优秀?又或者是她性格不够温柔?
楚辞将自己面前的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看的出来,想吃的欲望不高:“对于我不喜欢的东西,向来很难勾起我的兴趣。”
“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那年刚好是他在陆怀瑾的推荐之下,不久前才翻阅完了《疯子的爱情》。他坐在位置上,从窗户望出去,恰好就是这本书的封面海报。他凭着自己对于书中的印象,将齐冉的形象缓缓勾勒,可想象力的匮乏,给这份形象打赏了如同马赛克的阴影。
后来,他在心底对于自己突然涌起来的这种无厘头的想法进行分析。他觉得自己看重的不是齐冉这个人物形象是如何,他所看重的正如陆怀瑾所言的,齐冉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对于生活感知的穿透力,似乎将一段再破碎的日子放在她的面前,她也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将她编织出朵朵璀璨来。
楚辞当时没有办法回到女子的问题。可当他站在房间的门口,看着与徐瑜兮一同下楼的施诗,他在心底扑捉到了关于个问题的答案。
她喜欢施诗,更喜欢她那种由内而外所散发出来的生活魅力。似乎,她正在教他如何一点一点的爱上生活,爱上这个尘世的一切。
两人站在房间门口,徐瑜兮询问他们收拾好了没有?
陆怀瑾点点头,随后四人一同下楼。此时距离用午餐时间还早,可陆怀瑾还是先跟餐厅订好了餐,他特意叮嘱厨房,少辣,所有的菜肴之中都不要放味精。
嗯,这是徐瑜兮的口味,她挽着施诗的手,看着陆怀瑾,笑容亦如墙上贴出来的餐食图片,醉了行人的胃。
游客算得上多的,周边有几处可供观赏的自然景观,每处都有着各自奇特的魅力。可此时若去,时间上就有点尴尬。离民宿不远处,便是一个大大的湖泊,颜色如琥珀,四周的建筑与植被交叠在湖中,像是在与另外一场时空进行火花的碰撞。
湖泊边上有些钓鱼爱好者,放入湖中的每一只钓鱼竿都承载了一份满怀期待的目光。几人沿着湖泊边上的栈道走着,当看见有人拉鱼上岸时,徐瑜兮问施诗:“你们每年是不是要去放生?”
“嗯,但是今年我应该没时间去。”
“很忙?”
“不是。月底要去剑桥进行学术交流两个月。”
徐瑜兮出于对施诗职业生涯的考虑规划说道:“是该去了。前几年的机会都被你推掉了。”
“其实,我不想去。”
徐瑜兮放开施诗,手指戳在她的头上:“你啊,就是太懒。”
徐瑜兮恨铁不成钢,故而戳的时候用力了些。施诗抬手捂着头:“疼。”
两人的举动,落在身后的陆怀瑾与楚辞眼中,黯淡了周遭的瑰丽,将岁月里面那份可遇不可求的温馨扩写出了天地的广阔与深厚。
湖泊的美不在大,在于它的秀丽,它被四周的山峦所围,就如同四人此时所营造出来的情感氛围。它的存在不是为了万众瞩目,而是为了点缀期间,与它们自然的融为一体的恬静。
时间在他们缓慢的绕湖的间隙之中,踱步到了午餐之时。几人回到民宿,简单的用过餐,便驱车前往景区,自然没有再开施诗的车。她与徐瑜兮两人坐在后排座位上,暖暖的阳光与满足的味蕾,催促着身体进行一场短暂的休憩。
到了地方,楚辞购买好了门票朝着这边而来,陆怀瑾叫醒两人,四人下车步行跟着人群缓慢行径。两点钟的秋阳,虽说没了盛夏的热,可晒在身上总会给人造成一种懒洋洋的状态。很明显,施诗有些犯懒,她靠在徐瑜兮的肩上,双眼是未睁开的朦胧。
或者这就是楚辞不愿出游的原因。每到一个景点,在进入景区之前,你便要耗去诸多的时间。关键是,等你进入景区之后,这里的一切似乎在辜负你的想象。
俨然,楚辞的目光没有如同其他游客那般,在周围的环境上来回扫动,也没有对于前方未知景色的期盼。只因为他想要观赏的近在眼前。
陆怀瑾推了推他的肩膀,放低了声音,以免落入了施诗耳中:“楚辞,盛世与ger之间相关后续事宜的处理,要不你代替我去?”
楚辞不接陆怀瑾的招,情感明目:“我要去英国,也只是为了去看阿诗。与工作无关。”
“奇怪,你不是一直都称呼阿诗老师的吗?”
楚辞挑眉看着他:“有问题吗?”
“没问题。”他能说什么?
应是楚辞在心底对于景区的以偏概全,至少这里在走过许多地方的施诗来说,对得起每个人手中的那张门票价格。几人拒绝了乘坐观光车,就这么走走停停,浅浅的聊着,说着。这是一场与悠闲的肩并肩的侃侃而谈。
走累了便随便找上一处干净的地方坐着,不需要去关注手机上或者手表上的时间。他们学着古人,随着太阳的移动路径,在心底一笔一划的雕刻时间轮盘。当太阳变成了天边的那道让人惊叹的霞光,一日之光便随着月亮的升高而渐渐遁入山后,为大家安排上了一份与星光为伴的浪漫。
回到民宿,吃过晚餐,坐在坝子上消食,远处的湖泊褪去白日那一身五彩斑斓,为自己披上另一件银河之装,星星随着水波的晃动,一眨一眨,像极了恋人之间向对方所倾诉的悄悄话语。
楚辞的目光,就如同日间他人手中的那鱼竿,将湖中的星星一颗颗的钓起,堆叠在了施诗之身,将她的模样在月色之下串联出了那份隐藏在时光之中的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