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穿上这身衣裳,就像仙女儿一样。”
“是啊,真好看!”
给越锦川更衣的两个小丫鬟小声讨论着。
绿枝示意她们退下,亲自上前为锦川整理衣领,“小姐可还满意?”
锦川看着镜子里面的人,连自己都有些惊艳。粉白色调为主的衣裳,纯洁温婉,又有些俏皮。裙摆绣了很多盛开的桃花,典雅而不艳俗。领口和袖口是祥云纹,精致大方。还有那一套粉水晶头面,为锦川添了几分贵气。而这一切,仅是她倾城容颜的陪衬。
锦川没有说话,嘴角掩不住的笑意已经给了绿枝答案。
外面一个小丫鬟进来禀报:“小姐,光华苑遣人来说,大小姐有事被绊住了,请您先过去。”
绿枝问道:“可有说什么事?”
小丫鬟低下了头,“没有。”
锦川挑眉轻笑,“我这大侄女,是找我求救啊!”
绿枝也已然猜到了几分,“小姐,那咱们……”
“走吧!”锦川声音还未落,人已经到了门口。
绿枝率着一众丫鬟,连忙跟了上去。
越锦川乘着软轿晃进了光华苑,脚刚沾地,就听见一声尖利的女声:“她从前不曾与那些世家小姐来往,怎的她一来,便不许我去了?”
“二小姐这话,让旁人听去了可不好。”锦川没有让人通报,径自走了进去,“我再怎么,也算是你的长辈,你可以不孝,但是不能不敬!”
越琉璃梗着脖子,却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小姑……”嫡出的大小姐越珊瑚站在一旁,一脸难色。
锦川睨了她一眼,绕过她坐了下来,“长瑞公主的生辰宴,自然与你平时去的宴会不同。你我同是庶女,本来都是去不得的。只是你祖母心疼我,去向端妃娘娘求来的。怎么,你有异议?”
越琉璃嘴巴动了半天,直吐出了四个字:“侄女不敢。”
“那就好,我虽与你们年岁相差无几,可到底辈分比你们稍长,若有人对我妄议,传出去……名声毁的可能不是我。”锦川慢悠悠的说着,“你趁着主母去服侍老夫人,在这里缠着嫡女不放,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事。”
“侄女知错。”越琉璃被锦川灭了这嚣张的气焰,小声说道,“只是侄女看着母亲和姐姐准备了好几日,原以为我也是要去的,便也欢欢喜喜准备了许久,今日将要出发时才知道我去不得,一时心里气不过才这样的。”
锦川看了一眼一旁未曾开口道越珊瑚,心道这母女俩摆明了是要看这个小小庶女的笑话,同在一个院子里,她们怎么能不知越琉璃为此事如何准备,却始终没有告诉她真相。
锦川放柔了声音说:“若有这等盛事,你母亲自然会告诉你让你早日准备,难不成要让她自己担上苛待庶女的骂名?说来说去,还是你的不对。”
越琉璃咬紧了牙关,再次开口认错:“侄女知错了,扰了姑姑与姐姐的要事,罪该万死。”
“一家人不说这样的话,你知错能改就好。”锦川起身,转而看向越珊瑚,“咱们走吧,莫要让你祖母多等。”
“是。”越珊瑚唯唯诺诺的跟了上去。
锦川与她并排往出走,不经意间瞥到她穿的衣裳似乎也是在绣春楼做的,隐隐约约有金色暗纹穿梭在浅黄衣裙之中,虽然料子不及她的流光纱名贵,却也下了很多功夫。
锦川暗自觉得好笑,长瑞公主的生辰是世家女子们少有的入宫的机会,若是能博得两位殿下的青睐,凭着各家背后的势力,多少也能混个侧妃夫人什么的来当当。
她心想,自己竟也要同这等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去争那两个男人,虽然最终目的不同,但是要走的路却是一样的。
她这一路都在沉思,不停的抉择。
马车在宫门口就停下了,越老夫人领着她们往前走。先是去端妃的宫里拜见,献上给公主的寿礼。然后几人就去了集云殿,准备入宴。
定国公府在朝中位份尊贵,家主定国公又是定国将军,建国才十几年,许多战乱未平,因而甚得皇上重用。
今日越老夫人携府中女眷来赴宴,许多夫人赶来寒暄问候,也颇为初次露面的越锦川所惊艳,只是听闻是个庶女之后,便不怎么搭理了。
锦川也乐得自在,站在一旁听她们闲话。
不久后,有宦官在殿外高唱:“陛下驾到!”
众人急急忙忙回到自己的位置,然后跪下行礼。
锦川余光间看到还有两个女人,是刚才见过的端妃和长瑞公主。有一个年轻男子,长相俊美,剑眉星目,举手投足间浑然一身贵气,大概是大皇子司行承无疑。
淑妃和瑶妃称病没有来,只遣人送来了贺礼。二皇子司行霁也没有来,说是要照顾母妃,也差人送来了几副珍贵的头面作为礼物,公主殿下很是欢喜,皇帝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瑶妃母子多年来一直不大与旁人打交道,哪怕是除夕家宴也不太出面,称病不过是个借口罢了。至于淑妃,怕是真的病了。
长瑞公主嘴甜,又三两句话将皇帝哄得笑逐颜开。
殿内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锦川的心思却在高座上的年轻男子身上,司行承的目光始终流连在舞乐之上,脸上却没有半分色相,只是单纯的欣赏。
奇怪的是,两位皇子年纪也不小了,府中却都干净得很。
越锦川正在沉思,忽然听到了她的名字。
一旁的越珊瑚轻轻碰了碰她,说道:“姑姑,苏相的千金邀您跳舞。”
原来是刚刚献舞的苏悠然,这些世家女子瞧不起卖艺的舞姬,却甘愿自降身份供皇家的人作乐。
锦川起身,朝众人行礼:“锦川愚笨,愿作绿叶衬红花,为公主殿下祝寿。”
绿枝早已悄悄跑去乐师那边,点了一曲《相见欢》。
锦川垫脚起势,装作偷偷瞄了一眼上面坐着的人,又恰好看见司行承也在看她,连忙娇羞的低下头,低头的那一个瞬间,瞥见了那人勾唇轻笑的瞬间。
乐声起,锦川翩翩起舞,裙摆上的桃花似活了一般,随风轻动。她本是不善于跳舞的,但她的舞不同于其她女子柔弱,反而柔中带刚、刚柔并济。
她的目光始终在司行承身上,像是春闺里情窦初开的姑娘,娇羞却大胆。
在其他人眼中,这无非是舞曲中姑娘等到了战胜归来的将军喜悦且坚定的眼神。
但在司行承眼里,那是山里的狐狸精初化人形,向他示爱。他的眸中染上了几分兴味,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
一舞毕,越锦川行了个礼,无声无息的退下。
深陷舞曲的众人才醒悟过来,纷纷称赞。
锦川不善舞,却将武功融于舞蹈之中,一会儿是英勇无畏的将军,一会儿是善良纯朴的姑娘,既有侠骨柔肠,又有柔情似水,着实让众人惊艳了一把。
这下是无人敢跳舞了,然后又有人毛遂自荐要弹琵琶,铮铮琵琶声,又掀起了一个新的高潮。
“姑姑可是得罪过苏家小姐?”珊瑚小声问道。
锦川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苏悠然,她面上虽然带着笑,可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不识得她。”锦川寥寥几个字打发了她,然后又开口说道,“我有些热,出去凉快一下,若是老夫人她们问起,你替我知会一声。”
珊瑚点点头,“侄女明白。”
锦川悄悄站起来,又向那处瞥了一眼,然后从背后离开了。出殿门的时候,她看到那人身形微动,便轻笑着离开了。
鱼儿,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