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笔蘸墨,笔头却无绪。
锦川叹了一声气,扔下笔,看着那半幅画,心绪有些乱。
之所以是半幅画,是因为画中人没有眉眼、亦没有口鼻。单看头发,是个贵族年轻公子的模样,高发束起,玉冠挽就。细看穿着,那件绯色的大氅,满京里怕是也只有那一人会穿、能穿。
“自那日魏府一别,他有几日没来了,司茂则那老家伙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怎么了,这几日竟也开始让他行公务。”锦川这样想着,虽说有点遗憾,但是嘴角还是轻轻扬起了,“那日我胡闹,他哄得倒是殷勤。也罢,这几日且先让他忙碌着,免得还要我忧心该如何把他推向朝政。”
正思虑着,有人疾步拨帘进来了——是绿枝,不知是发生了什么,都不如平日里稳重了。
“小姐,有人自称是鬼医唯一弟子,还说知道小姐找鬼医是要制一人春宵丸!”
锦川眉头轻挑,“是吗?一人春宵丸……咱们可是没有走漏风声。”
“是,而且那个姑娘说话作风也颇为张狂,不像一般的医女,她甚至知道咱们听风楼当初是用什么东西和鬼医换的一人春宵丸!”
“还是个姑娘啊!”锦川的眸色染上了几分兴味,“如果此人真是鬼医弟子,又是女儿身,倒是更为方便了!”
绿枝继续禀报:“小姐,那女子还说,鬼医已亡,普天之下只有她能够成全小姐这种药。”
锦川听到这里倒是大吃了一惊,细细回想之后倒是平静了下来,“几年前见鬼医时,他已是个白发老人了,还时常咳嗽,看来医术再是高明,终究也是医者不能够自医。”
绿枝闻言说道:“如今小姐得了这样的妙人,当是有比之更深的福气的。”
“你倒惯会宽慰我。”锦川轻笑,将此事作罢,“你去传趟话,翠柳也是见过鬼医的,又是做惯了这行的,让她好好琢磨琢磨,摸清那人的底细后再送到我这里,如果有问题了,我日后定不轻饶。”
绿枝道了一声“是”之后便要离去。
“对了。”锦川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翠柳哪里最近有没有消息,有没有找到我父亲?”
锦川问这话的时候,语气虽然淡淡的,但是绿枝听出了她的不悦。
“没有。”绿枝小声的说。
不出绿枝所料,锦川勃然大怒,一掌拍到桌案上,“三万人马他能藏到哪里去!”
绿枝吓得不敢妄自动弹,垂首细听锦川的吩咐。
“行了,你下去吧。”
“是。”绿枝走到一半,又被锦川叫住了。
“如今院里就你一个掌事的,你派个人去吧,左右院里的人都是信得过的,不必你跑一趟了,免得我需要服侍找不到你人。”
绿枝低敛着眼睑,低声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锦川一个人坐在桌案前,回想起关于“父亲”最后的记忆。
是他一剑将那只陪伴自己许久的狗狗捅了个透心凉,大声告诉她……成大事者,要摒弃七情六欲!他已经兵败于琉城,然后便把她推入这危机四伏的京城,自己则去亡命天涯。
“阿衍!你万不能忘了咱们傅家的列祖列宗!更不能辜负你娘临终前的遗愿!”
“啪嗒”一下,一滴泪珠滴在纸上。
“你到底藏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这么久以来都不曾给我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