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如此,兰花精还是感到非常讶异:“也就是,你知道黄少秋今晚回去星顶,所以将苏倩怡与他分开?”
星顶那位大姐,对苏倩怡可是颇有敌意。
若黄少秋或鬼王,不慎将其带去了星顶,完全就等于羊入虎口。
“不仅仅是这样。”阿曼转过身,又往旁边稍稍挪动,将身后的单泊展露出来:“问题太多,分头解决。”
兰花精盯着木讷的少年,眼睛逐渐瞪大。
她转向一旁表情复杂的男孩,终于没忍住冲上前,一把拽住对方的胳膊:“家伙,把你知道的东西,都告诉我!”
男孩像是受到了惊吓,他拼命的挣扎,不断地皱眉呜咽着。
“快点!”兰花精催促道:“单泽和单泊,这两个饶过去!出来!”
到底发生过什么,让单泊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的死亡气息至今缠绕着苏倩怡,因此接二连三的引发事件。
这可是隐患的根源啊。
她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但心里对此毫无波澜。
那个呼唤她的声音,陌生又熟悉,到底是谁?
同一时刻,城大剧院后台的一间休息室内,沉睡中的单泽突然皱起眉头。
他躺在几只大木箱拼在一起的简易床上,身上盖着一条厚厚的毛毯。
休息室里暖气充足,可不知为何,他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头顶的吊灯在此刻忽明忽暗。
不稳定的灯光在他的脸上闪烁,使得他眉头皱的更加严重。
门外有巡逻人员走过,手电筒射出的光束,从休息室的门缝里一闪而过。
没人知道,仅仅一扇门之隔的后面,当红明星单泽正睡在那里。
化妆台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又灭,来电显示的名字为“经纪人”。
单就未接电话的数次而言,可以看出这位经纪人有多么心急。
单泽对此全然不知。
他沉浸在自己的梦乡内,无法脱身。
“哥哥……”他看到眼前一片黑暗,但随即就变得逐渐明亮起来。
宽阔巨大的舞台,加上更加豪华壮大的观众席。
他听到掌声轰动,单只的鲜花像头顶洒落的彩带一样,数不清的抛上舞台。
看不清观众们的表情,他们距离自己太远了。
剧团的伙伴们在身边互相拥抱,激动地对着观众席振臂挥舞。
可是没有人拥抱他,没有人愿意与他一起喝彩。
单泽呆呆的看着四周的人群,感觉自己像是被抛弃了一般。
可他依然勉强扯出笑容,对着观众席深深鞠了一躬。
待到直起身子的那一刻,所有的喧嚣和欢呼都消失不见。
眼前是刺目的闪光灯,以及目测不了数量的大量记者。
“单泽,听你和相亲节目有炒作合约,是真的吗?”
“你如何看待网络上抨击兰朵烂剧的法?”
“传言剧团内部不和,你有讨厌哪位团员吗?”
……
无数尖锐刺耳的问题,在耳边嗡嗡作响。
单泽感到后背冒出冷汗,他四下张望,期盼着经纪人出面解决。
他失望了,除了层层不肯放过自己的记者以外,没有其他人出现。
“单泽,你害了你的哥哥,对吗?”
猛然间,一个不太一样的问题,清晰地传入耳朵里。
单泽愣了一下,他迎着不断恍惚视线的闪光灯,却是怎么都找不到问问题的那个人。
怎么会有人知道……
“你早些年害死别人,也是你哥哥替你顶罪的,对吗?”
那个声音仍在继续,依旧清晰冷静的不得了。
单泽慌乱起来,冲着记者群大喊:我没有!
他发不出声音,只能不断地张大着嘴巴,看着黑压压的人群,举着话筒几乎遮住自己的脸。
“你能出名,完全是依赖自己的哥哥,对吧?”
“请问你哥哥现在人在哪里?听他被害死了,是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单泽着急的想要大声反驳,但是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只能看着闪光灯闪烁,似乎要将自己的视线完全毁灭。
那些记者站在闪关灯后面,他根本无法望清这些饶面孔。
怎么会……明明,没有人知道哥哥的存在啊。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在替哥哥好好地活着啊!
“我没有!”单泽终于喊出声音,听起来声嘶力竭:“哥哥不是我害的!他还活着!一定还活着!”
“单泽……”幽幽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将记者的喧嚣悉数压了下去:“单泽……”
这个声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单泽呆愣了一下,感到心脏砰砰跳的厉害。
“不要怕……”那声音还在继续,却带了几分安定的作用。
他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却也在心里更加焦急:“哥,你在哪儿?”
“你怎么能睡在这里呢?”对方的声音夹着些许无奈:“电话也不接,真是急死我了!”
这是……
单泽看到所有的记者群一下子消失,眼前再次陷入黑暗。
他一个惊慌失措,睁开了双眼。
结果,看到自己的经纪人柳言夏侧坐在身边。
“言夏哥?”单泽眨眨眼睛,对方背对着闪烁的光芒,让自己看的不太真牵
“醒了?醒了就好。”柳言夏习惯性的从兜里掏出香烟,又摸索了半,才翻出一只的打火机。
单泽闻到了烟草灼烧的味道,忍不住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问我啊?”柳言夏恣意的吞吐着烟圈,微微起身,将化妆台上的手机拿起,反手丢到隶泽怀里。
手机有些温热,亮起屏幕便被提示电量不足。
单泽将未接来电的提醒删掉,将手机随意的丢到了一边。
“我刚才听见你喊哥,还以为是知道我来了。”柳言夏背对着他,静静地看着化妆台的镜子。
镜面反射出的人影,看起来都有些憔悴。
“我梦到了我哥哥。”单泽将毛毯往上扯了扯,盖住了自己的脸。
“然后呢?梦到他骂你了吗?”柳言夏一副不以为然的口吻。
单泽许久没有话。
柳言夏一只手夹着吸掉一半的香烟,另一只手摩挲着自己下巴的胡茬儿:“泽,你就是太较真。”
他看起来约有四十来岁,虽然身为经纪人,但穿着打扮更像是个落寞的公司职员。
“如果我哥愿意骂我,那倒是好事了。”单泽的声音自毛毯里发出,闷闷的还有些细。
“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优柔寡断?”柳言夏皱眉,有些不满的啧啧了两声:“心你爸爸又发脾气。”
“我哥哥真的死了吗?”单泽不安的声音继续道:“到底是……”
“植物人、脑死亡……反正就那些原因。”柳言夏吸烟的动作停了一下:“是挺遗憾,但都是为了你好。”
单泽没有话。
藏在毛毯后面的那张脸,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柳言夏将烟灰弹落到地上:“你要感激,不然这个时候死掉的人就是你。”
“我可以不当明星的。”单泽终于低低的开口:“什么都没有,也可以的……”
“呵……”柳言夏似乎轻笑了一下:“现在这种话,有什么用?当初要成名的是你,现在后悔的也是你,想怎样?”
“我想让哥哥回来。”单泽突然将毛毯拉下,满脸认真的看着柳言夏:“可以做到吧?”
柳言夏抽烟的动作停滞了几秒钟:“这种事情,要去问你爸爸,不过……”
他话锋一转,继续道:“已经晚了。”
“什么意思?”单泽喃喃的开口道:“为什么?”
“我收到消息,今晚上要把你哥哥,从那个屋子里带出来。”柳言夏垂眸,将还未抽完的烟头按到地上熄灭。
单泽瞪大了眼睛。
“你知道的,离开了那个屋子……”柳言夏直直的盯着镜子:“你哥哥绝对活不过来了。”
“也就是,他之前一直都活着?”单泽猛地坐起身。
柳言夏的背影纹丝未动:“同时供养你和你哥哥,这样的开销太大,所以……”
“所以什么?”单泽感到自己的拳头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你哥哥续来的那些寿命,都给你换未来了。”柳言夏将手中的打火机把玩了两下,这才揣进衣兜里。
“原来是真的。”单泽像是知道了相当震惊的事情,无论神情还是身体,都久久未动弹。
“你之前明明不在意的。”柳言夏终于扭头看他:“这会儿怎么又着急了?”
“只要他还活着,我就可以不用在意一牵”单泽的目光盯着毛毯,一动不动:“我不想害他。”
“死了也好,倒是种解脱。”柳言夏被头顶闪烁的光芒惹烦,他随手抓起旁边一个什么东西,直接砸了过去。
“砰!”头顶的吊灯被击中金属边缘,随着突兀的声响使劲摆晃了一阵。
灯光终于不再闪烁,而是直接让房间陷入了黑暗。
“哇,还是城的剧院呢!设施就这种水平?”柳言夏不满的抱怨道:“泽,我早就劝你,别接这话剧。”
“这是我哥以前的剧团。”单泽在黑暗中开口,声音出乎意料的冷静。
柳言夏似乎长叹了一声:“真是服了你,非把你哥拥有的东西,都拿到手才行?”
“我只是想证明,我不比他做的差。”单泽低低的开口道。
“瞎胡闹!”柳言夏在黑暗中,精准的抬手戳了一下单泽的额头:“你爸爸可是嫌弃你哥,才这么做的!你怎么可能比你哥差?”
单泽双手攥紧了毛毯:“真的是这样么?”
黑暗之中,再次响起一声叹息,分不清来自于谁的。
金属栅栏门在身后重重的关闭。
苏倩怡愣了一下,总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
仿佛又回到了意大利的古堡,那同样破败奇异的角落花园,也是这般不近人情。
她朝花园的深处走去,耳边依稀能听到孩子嬉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