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 因果纠缠(1 / 1)想吃泡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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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蒓在哑女面前倒下去。

哑女睁大眼睛,望着凭空出现的那个白色影子。

他们从原身脱离的那一天起,其实就不算有形态了,剩下一点影子飘飘浮浮像风中蓬草。

白影落在方蒓身边,幻化出来一只枯槁如死木的手,要去触碰她的身体,却碰了个空。

那只手穿过方蒓的身体,按在了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哑女听见她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嘶叫声,接着那只手又试着去抓方蒓的脖子,却依然捞了个空。

“呵,”似乎意识到什么,白影飞回半空,以一种诡异的声音开了口,“这丫头我碰不得,你把他绑起来,扔进箱子里锁上。”

见哑女不为所动,白影又冷笑一声:“怎么了,傅公子,难不成你信她的话,却不肯信我?我可是金枝的娘,这小丫头算什么东西?”

附身在哑女身上的傅杉沉默许久,在白影的催促声中站起来,找了一条麻绳将方蒓的手脚都捆住。

“这个人也要杀?”他抬头望着白影,到底生前是温文尔雅的读书人,死后也不愿双手染血。

白影却不耐烦道:“要不是你做事拖拖拉拉,我又没法子附身到那两个驿卒身上,这丫头早被我掐死了,用得着你来问?”

傅杉只得依言将方蒓锁进了那口黑沉沉的木箱里。

这场雨来得突然,河水暴涨淹没渡口,驿馆外已经是风雨飘摇,四处都是洪水和呼救的村民。

仓库的台基高一些,地面只是聚积了一小洼一小洼,并未遭到淹没,傅杉将那两个驿卒拖过去堵着门,防止有人从外面破门而入。

做好这一切,白影又把他从现在这副躯体里赶了出去,换作自己附身控制哑女的行动。

“你给我好好看着这丫头,”白影急着去找那具刚刚打捞上来的女尸,便也顾不得解决方蒓,只威胁道,“我很快就回来,你要是胆敢放走她,我就托梦告诉金枝,把你生前做的那点龌龊事全抖落出来!”

箱子旁边那一团灰扑扑的鬼影愣了愣,仿佛是戳到痛处,轻轻应了一句好。

仓库门被打开,又重新落了锁。

鬼影一动不动地守在箱子旁边,听着窗外风雨声大作,被洪水冲散了家园的人的哭声也遥遥传来,驿馆内马蹄声杂乱,来了又去,转移了几位路过歇宿的朝廷命官。

傅杉躲在窗户底下,听见外头的小吏说,京城里也下了一场暴雨,宫里头的太液池漂满鱼尸,国师大人拖着病躯进宫给皇帝卜卦,说是人祸而非天灾。京城里流言四起,人心惶惶,不知这人祸究竟是如何引起,又该如何消解。

国师大人雨中登上城楼,远眺皇城灯火,东南一角却混沌乌黑,似决堤之口。

皇城东南,乃是宸王府旧址。

夜雨滂沱,大内禁军奉旨入王府,搬了百十桶桐油,尽数泼满屋舍殿梁,然后一把火点燃了它。

电闪雷鸣、****中,宸王府整个烧了起来,站在高楼上远远望去,京城的灯火光荧辉煌,再无缺陷。

白发苍苍的国师跪在殿内,朝皇帝磕了三个头,被雨水淋湿的身子抖如风中落叶,颤颤巍巍道:“陛下……老臣命数将至,未能完成先帝所托,臣有愧,臣有罪!”

大殿内只有一个小太监垂手侍立龙柱后面,年轻的皇帝在屏风后踱步,眉头紧锁。

“待臣死后,还望陛下下旨,命工匠在城郊东南古井边为臣立一庙祠……”

皇帝忽然从屏风后转出来,慢慢逼近他:“卿是修道之人,这生前身后事却打点得这样清楚,还未闭眼,便要给自己攒那香火钱了?”

老国师深深伏在地下,字字泣血:“陛下!臣感念先帝知遇之恩,为了大周社稷,才不顾天道纲法,违背师门禁令,施用禁术为先帝延长寿命……宸王和世子的尸骨被困在我的阵法中已有十年,而臣如今遭到因果反噬,无法破解超度,只能死后以肉身再布阵压制……陛下,臣肝胆之心,还望陛下明鉴!”

皇帝听了他一番话,没由来地冷笑了一下,转过身却又换成了温和面容,甚至亲手将他扶起:“国师说笑了,朕几时猜疑过你?至于建庙一事,朕自有安排。”

国师睁着浑浊的眼珠子,定定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天子面容,胸中似大悲又似大喜,于是朝皇帝深深拜了一拜,才在太监的搀扶下告退。

歧城仓库里,米钱粮账都已经淹在了水中,方蒓在箱子里醒来,周身一片阴冷潮湿。

她打不开木箱盖子,就使劲拍打木板呼救,未想那守在外头的傅公子应道:“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这口箱子的锁是当世机关术大师萧褚所做,钥匙只有一把,被默娘带走了。”

方莼试了试,用蛮力果真撬不开那精锁,就有些郁闷,心想师伯这人也太不厚道了,锁匠的生意都要抢。

她放弃挣扎,将匕首咬在嘴里,伸手从怀中摸了一张折成三角的明火符祭了作火烛,照亮后观察了一下箱子里的木板纹路和损毁程度。

箱底被水浸湿了,她的半边肩膀也湿透,想出去的话只能用匕首割开木板,但这谈何容易?

她用手去扣那木板,回忆起刚才傅杉说了个人名叫默娘,估计就是女尸生前的名字,却连姓氏也无,像烟花之地的姑娘名字……

烟花之地?方莼心里一咯噔,连忙拍了几下木板。

“傅公子!你在吗?”

傅杉不答,只说:“水漫进来了。”

言毕,只听得木头架子轰然倒下,仓库里瓦罐飘过来,撞上方莼所在的木箱。

方莼见箱子里的水越来越多,暗道不妙。

傅杉浮到半空中,冷眼看着那口箱子。

方蒓还在试图叫住他:“金姑娘她不愿意去做妾,你知道吗?我那日看见她鬓边还戴着白花,她在为你守孝,你为什么——”

傅杉却愤怒地打断了方莼:“那是我逼她戴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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