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怒气冲冲地拖拽着一个与他眉眼极为相似的幼女。

幼女哭喊着：“爹爹！我以后会少吃一个馒头的，你不要，你不要卖掉我……”幼女脏乱的头发不规则地粘在了她的脸上，看不清相貌，身上穿的衣服只可以用碎布条来形容，她骨瘦如柴，身形看起来像是个七八岁的小儿。

男子将幼女扔到了花楼前，满脸谄媚地对守门人道：“大爷，麻烦您跟里面管事的通报一声。”

一位体态丰腴的老鸨，扭着腰肢走出花楼，打量了一番这对父女，用团扇遮挡着鼻子，嫌弃地问道：“何事？”

男子弓着腰道：“您看这女娃子能卖多少钱？”

老鸨用扇子底端掀开了挡在幼女脸上的头发，蹙眉道：“这么丑？顶多十文。”

男子利落地应道：“好好！把她给您！”十文，足够男子一家三口一周的伙食无忧了。

老鸨问道：“叫什么名字？”

男子鼻嗤一声，嫌弃道：“多余！”

老鸨对着已经哭到沙哑的幼女道：“哈哈，你以后进了我这里，就改名叫二丫吧。”老鸨对花楼内一名小厮招招手，幼女被一把拎起，“爹爹！”幼女伸手对着爹爹的背影几次抓空，她恐惧到了极致，爹爹，不要她了……

……

花楼当晚来了一位看似文质彬彬的读书人，那人环顾花楼一周，将一锭金子拍到桌子上，咽了一口口水，问老鸨道，“你这里可有雏儿？”

老鸨看着金子满眼泛光，点着头道：“有的！有的！”今早的二丫来的真是时候，真是她的招财树！

金子男又掏出一锭金子，指着花楼中最华丽的一间房，“两晚，我要那间房。”

老鸨迅速抓起金子放到怀中，“包金公子满意。”

老鸨转身命令四个女侍将二丫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又画上了精致的妆容，穿戴着最华丽的服饰。

二丫从来没有享受过这般待遇，惊恐中又带些丝丝喜意，自己来到这里不仅解决了家中一周的生计，自己也可以过上好日子，岂能不乐？

老鸨转着圈审视了一番二丫，“总算看得过去了。”

二丫道：“谢谢。”

老鸨惊愕半分，随后轻视一笑，拽起二丫的手腕，将她拎到了金公子的房间前，缕顺她的头发嘱咐道：“今晚好好伺候金公子，以后我还给你好看的衣服穿。”

二丫眼神迷茫地点点头。

金公子看着面前低着头的二丫，擦了擦嘴角，一把将她抱在怀中，“瘦了点，不过这么小的，的确少见。”

二丫惊慌失措地推搡着金公子，“大哥哥，妈妈只是让我来伺候你。”

金公子狂笑出声音来，嗅着二丫的身体道：“你现在不就已经在伺候了吗？”

二丫将自己下落的外衫拉起，“不，不……”

布帛的撕裂声伴随着二丫的求饶声，金公子的兴致瞬间被点燃。二丫不知道这位金公子究竟在做什么，只觉得全身撕裂般的疼痛。

次日，二丫醒来后，发现昨夜的疼痛依旧在全身蔓延，整个人动弹不得，根本下不来床。老鸨叫来了一名唤作大丫的女孩来照顾二丫。

大丫端着一盆水进了二丫的屋子，什么话也没说就掀开了二丫的被褥，温热的毛巾触碰的身体，二丫立即蜷缩在床角，不停摇着头道：“不要，不要碰我。”

大丫将毛巾扔到水盆中，淡淡说道：“往后这种事情还会有很多。”

二丫抬起头，满脸泪痕，大丫又道：“我第一次，也同你现在差不多大。”

二丫将脸埋在了臂弯中，与饥饿之痛比起来，这种疼，她不想再来一次了，她不想！

是夜，月光升起，朦朦胧胧，洒落一地冷清，直教人感到阵阵凉意。

金公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他今日还熏了浓重的檀香，刺鼻的香味萦绕在整间屋子中，二丫渐感鼻子不舒服，默不作声地屏住了呼吸。

当金公子扑过来的时候，二丫从袖中掏出一枚锋利的簪子，狠狠扎在了金公子的肩头，在金公子吃痛捂着伤口的空隙，二丫毅然决然地从二楼的窗户中跳下。

即使右脚脚踝传来麻麻断痛，二丫也不想停下，她要逃，逃离别人给她的疼痛，逃离花楼，最好是能够逃离这座城，迎来一段崭新的生活！

前方一群身穿白色道袍的仙人，在夜色中显得极为显眼，修仙之人在二丫这些凡人眼中就是神啊！二丫加快脚步，伸出满是血污的双手抓住走在最后的一名仙人，“道长救我！”

二丫身后不远处，几名花楼的壮汉渐渐逼近于她，他们不是手拿木棒，就是手拿绳索。

二丫给白衣仙人连连磕了几个响头，“道长，求求您了！救救我！”

白衣仙人施了个法，将道袍上的血污清理干净，用着最柔和的语气，说着让人最心痛的话，“我们的职责只是除妖，人间这些小事，我们可管不过来。”

二丫整个人瞬间僵硬，街头上最后一家铺子的油灯熄灭，她心中的最后一点希望也随之消散。

二丫看着那群白衣道人渐行渐远，又看着花楼壮汉已团团围在自己身边，她放弃了挣扎，任由壮汉拿着木棒敲断自己的右腿，再被他们像牲口一般捆住自己，在清冷的月色下，一路拖着自己前行。

今晚是她第一次想向命运反抗，但是事实给了她重重一击，原来她不配斗争，人间之大，她找不到属于她的那一束希望之光。

金公子整条左臂满是鲜血，他见到被拖进来的二丫，二话不说愤愤拿起那枚尖锐的簪子，眼也不眨地一下刺进二丫的右掌，金公子不解恨，又抬起脚碾着枚簪子，直至簪子从二丫的手掌贯穿到了石板之上。

簪子穿过皮肉，痛！簪子一次次钻着骨头深入，痛！右掌的鲜血溅到脸上，更痛！

“呸！贱蹄子！”金公子全部的力气聚集在右脚，对着二丫毫不留情地一踹，然后踩着她的右腿甩袖离去。

二丫右腿骨骼处咯咯作响，而她的右手原本被钉在石板地上，刚刚身体向后扯着一滚，右臂又是一声巨大的骨头错裂声响。身体右侧传来的疼痛，席卷了二丫，她的眼前漆黑一片，昏厥过去。

此时地上的二丫已经可以用一滩鲜血形容了，右腿溢出的血已经渐渐干涸了，右手手掌被簪子贯穿的伤口处，还在不断往外簌簌冒着鲜血。

花楼里谁也不想出触碰二丫，都在等着老鸨发话，最好是能把她扔出去！

大丫穿过人群上前，用尽全身的力气，拔掉了刺在二丫右掌上的簪子，对老鸨说道：“妈妈，我来照顾她吧。”

老鸨扇着团扇道：“我这里可不养闲人，她干不了活之前的吃喝用住，你自己想办法解决。”金公子的那两锭金子不仅没赚到不说，还又赔了两锭，老鸨若是今日将二丫丢了，那四锭金子岂不是白白送给她了？这笔账，二丫可至少要在她这里干上一辈子才能还清！

大丫架起二丫道：“是，妈妈不用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