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阑烨转醒过来，发现自己合欢结的灵脉又被封住，少阑烨只知周边有人，道：“阿璃，是你吗？”

休旧舀了一勺热汤送进少阑烨口中，“是我。”

少阑烨偏过头，“阿璃呢？”

休旧道：“怎么，不是魔后喂你，你就不喝了吗？”

少阑烨伸手去摸自己眼前的纱布，“阿璃她是不是独自去幽都了？”

休旧静默不语，少阑烨焦急冲出门口，休旧拉住他道：“魔后把自己的力量解开了，她不会有事的。”

少阑烨顿了顿，低垂眼帘道：“我怕她被人骗。”

……

原本炽热的烈火地狱，开满了淡紫色的木槿花，沁人心脾，白璃与孟极急躁的心，渐渐随着清香，平复下来。

白钰从白璃的心魂中脱离，白璃诧异地看着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白钰，许是同生的缘故，面对白钰，白璃油然而生一股不一样的感觉，白璃温声道：“姐姐……”

白钰虽是眼眶空洞，但却是如春风般笑了起来，“想不到我们姐妹二人，千年来，今日方是第一次相见。”

白璃满腹疑惑，“你……怎么会……”

白钰道：“你的心魂很强大，足够让我修复好自己的三魂七魄了。”

孟极激动道：“小白，太好了，你还在！”孟极从自己的心魂中取出白钰的双眸，双手奉上，“这是你的双眼。”

白钰寻声转身，从孟极手中接过自己的一对眸子，伸手去寻白璃，“阿璃。”

白璃握紧白钰的双手，白钰将自己的双眼放置在白璃手中，“去救少阑烨。”

“妄想！”孟极变为白豹真身，豹尾拦在白璃身前，利爪欲要去夺白钰的双眼。

不等白璃扬起净尾，整个幽都刮起燥乱的暴风，少阑烨展开一对黑色的凤翅将白璃包裹起来。

白璃慌乱推开少阑烨，看了眼被孟极护住的白钰。白璃道：“小白她……回来了……”

少阑烨身体轻颤，半响说不出话。

熟悉的鸑鷟之力，白钰自知是少阑烨，但是她看起来却相对坦然得多，白钰道：“小黑，好久不见。”

少阑烨缓缓开口道：“小白，对不起。”

白钰道：“有何对不起？阿璃解开万年记忆时，我也一同看到了你们的过去，你们万年的遗憾，如今能得到弥补，是我应该要祝福你们才对。”

白璃看着手中的那对眸子，摇头道：“姐姐……”

白钰道：“少阑烨，我之所以会对你一见倾心，是因为我与阿璃同为双生子，我在娘亲腹中时，心魂沾染她对紫荆的心意，所以对你存有爱意的不是我，一直都是阿璃。”

少阑烨听到紫荆，不禁紧抿双唇，双手成拳，指节泛白，他不是紫荆，阿璃爱的也不是他。

白钰念咒，她的双眸从白璃手中浮起，就在几人出神之际，孟极上前一把抢夺过白钰的双眸，孟极道：“他不配！”

白钰被打断的灵力反噬，踉跄后退一步，“孟极！他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是我！是我来决定的！”

孟极指着少阑烨道：“小白，你既已明白你不是真正的爱他，他也未必是真的爱你，你又何须搭上自己的一双眼睛！”

少阑烨与白璃二人各有所困，立在原地未出声。

白钰化为白虎真身，扬起虎尾狠狠抽在孟极身上，“凡我所做之决定，我从未衡量过它的价值，只有我愿意，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要你愿意……呵呵呵呵，好一个你愿意！”孟极抛出白钰的双眼，对准它们扬起豹尾。

白璃递出右手，一张一合，白钰的双眼回到了她的手中，紧接着在手中结出天罗地网，束住了孟极。

白璃将解药化进瑾灵体内，道：“他如今是你幽都之人，如何处置，你自己看着办。”

瑾灵拖着孟极道：“是，看来尊主还有家事要处理，属下先行告退。”

白钰对孟极道：“孟极，我一直都记着你护我之情，但是如今，你伤害我的妹妹和妹夫，我绝不允许！”

听到“妹夫”一词，白璃躲到少阑烨的身后，少阑烨站得笔直，无意间把她拽到身侧。

孟极不屑道：“我与你朝夕相伴一百年，却抵不过他二人吗？”

白钰道：“若是有人主动伤你，我亦不会姑息。”

孟极的声音逐渐变小，“可惜，应是没有机会了……”

瑾灵与孟极的身影消失后，少阑烨对白璃一人传音道：“这双眼，我不能要。”

白璃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白璃在双眸上结印，施法将它重新换给了白钰。

白钰眼前闪过炫目刺眼的白光，白钰睁开双眼，“怎么办，看来也不能只有我一人愿意，还得接受者愿意才行啊。”

白璃道：“姐姐，少阑烨他不是那意思……”

少阑烨继续白璃的话音道：“小白，其实孟极说得也不无道理，我的确不配拥有你的眼睛。”

“不是你配不配，而是我对你承诺过，会治好你的眼睛。”白钰对白璃道：“你们把这对眸子还给我，我倒是可以好好看一看你了，我们姐妹二人真当是长得一模一样啊。”

白璃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你的心魂中有少阑烨的一魄吧？按照这个方法，可把这一魄炼化成双眼。“白钰用灵力写下咒法传给白璃。

白璃一字挨一字地认真读着咒法，清澈亮黑的眸中有微光闪动，“当真可以？”

白钰重重点头，“当然了，我怎么会骗我的双生妹妹呢。”

白璃与少阑烨同时对白钰深深弯腰，以表谢意。

白璃道：“姐姐接下来有何打算？随我们一起回魔域吧？”

白钰摇头，“我生前本是半人半妖，如今也只是一缕鬼魂，我会跳下奈何桥，继续转世为人。”

白璃道：“我定会为姐姐写下十世圆满的命格。”

白钰灿烂地笑了起来，“我的妹妹是六界之尊，妹夫是妖魔之尊，我当真是好福气啊！”

少阑烨道：“你自己也是一位很厉害的医师。”

白钰扬起眉梢道：“那是自然！”

……

白璃从瑾灵处寻来生死薄与命格笔，大笔一挥，写下白钰十世上上等的命格，又与少阑烨一同送白钰去往奈何桥。

白璃捧着孟婆汤，问道：“你…要喝吗？”

白钰接过，“转世是新的开始，从今往后，我会把你们通通都忘记。”

白璃抱住白钰，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处，“我舍不得你，我的一生从未体验过亲情，不料今日刚与你见面，就要分开。”

白钰回抱住白璃未言，与白璃相比，她是幸运的，至少她与母亲相伴了一生。

少阑烨提醒道：“阿璃，小白她如今是鬼魂，不可强留。”

“我知道。”白璃松开了白钰。

白钰帮白璃把脸上蜿蜒的眼泪擦净，“阿璃，少阑烨，我走了。”

少阑烨道：“小白，谢谢你！”

白钰背对着他们最后挥了挥手，跳下了奈何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