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分,传闻中的送粮使大人终于“劳师动众”地来了。
望着昏暗的门庭中那都快溢出来的一箱箱物什,白淼淼抱着胸很是鄙夷道:“白行川,你这是将你那半个水月轩都搬来了吧!”
万万没想到,下午墨淸尘与她说的运粮使竟然是她亲爱的孪生弟弟白行川。
难怪当时她问墨淸尘运粮使是何人时墨淸尘神秘兮兮地没有告诉她。
这是要给她“惊喜”呢?
那还真是有惊无喜的。
眼见着白行川不搭理她,顾自一点不见外地使唤着将军府的仆从们将外边最后一马车的东西抬进来,白淼淼看着她这亲弟弟与生俱来的纨绔模样,忍着将人打出去的冲动幽幽道:“你怎么来了?阿爹也给你说亲了?”
闻言,白行川总算消停了下来。
他移步到白淼淼身边很是不赞同道:“我说白淼淼,你能指望我个好吗?”
“怎么就没指望你好呢?”白淼淼一本正经地与白行川说起了道理,“白少爷你可是我们白家唯一名正言顺的男丁,肩负着传宗接代的使命,阿爹给你说亲那可是好事。”只怕是没有姑娘愿意嫁你这风流公子。
后边半句白淼淼没有说出来。
白行川自然也不想听。
“……咳!”不想与白淼淼说这个,白行川低咳一声道:“我住哪?”
不说便不说了,白淼淼挑了挑眉,用下巴指了指西院的方向坦然道:“贵客都住西院。”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这边陲之地的将军府少有客至,地方并不大,除了西院便只有她住的那处院子还像个样子,其他的厢房估计与她一样甫一出生就一身泼天富贵的白行川是瞧不上的。
估摸着白行川也住不了几日,便与那神棍挤一挤好了。
白淼淼如此打算,而尚且不知自家姐姐存的小心思,白行川便是美滋滋地指挥着仆从们将他的家当送去西院。
可结果呢?
当白行川前脚才踏入西院,一眼就看到有个奇奇怪怪的人坐在那院中……把酒问苍天?
而那院子里的石桌旁可谓是一地的狼藉!
白行川望而却步了,他回首问白淼淼,“这货什么人?”
“咳!”白淼淼心虚地清了清嗓子道:“柳先生,将军府的贵客。”
“呵,呵呵呵!”白行川笑得无比之假。
亏白淼淼还是他亲姐呢,让他与这样一个神叨叨的邋遢鬼同住?
良心何在?
白行川眼眸一转,“你住哪里?”
从小一起长到大,白行川这厢打的什么主意白淼淼自然清楚。
想跟她抢地盘嘛……
白小姐可不乐意。
于是仰头望着天际那轮明月不语。
“呵呵!”白行川抖了抖肩,忽然就亮出了皇帝姐夫御赐的金牌摆谱道:“白淼淼,本使身负皇命,千里迢迢将粮草运来洛城,在裴将军这里就这待遇?”
怎么的?
还想去皇帝姐夫那里告一状不成?
白淼淼忍不住睨了白行川一眼。
可还真别说,这小子保不齐真会这么干。
罢了!
姐姐不与你计较。
于是,自打进了这将军府,在这偌大的将军府里从来都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白小姐这便不情不愿地领着白行川去了自己暂住的院子。
眼见着白行川满意地将他那些大箱子搬了进来,白淼淼不甘心道:“你住这里,我怎么办?”
总不至于要她去住西院吧!
跟那个神棍孤男寡女的……
白淼淼在心底嫌弃地哼哼着。
而作为亲弟弟,白行川自然要顾及姐姐的名誉,他给白淼淼出了个好主意,“早晚都是要成亲的,你去裴将军那里挤一挤便是。”
什么?
“白行川!”白淼淼气哼哼地看着她的亲弟弟,只恨眼下身边没个贴心的帮手,还真不能拿这小子怎么样!
而白行川瞧着白淼淼恼极了他的模样却是无所谓地笑笑道:“对了,我二姐夫还没回来?”
“胡说八道什么呢?”突然听到“二姐夫”这个称呼,白淼淼心中一动,竟不自觉地红了脸。
这个时辰,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借着那明朗的月光,眼尖的白行川可是将白淼淼难得娇羞的模样看得清楚。
“哟,我没看错吧!白淼淼,你脸红什么?”
毫不顾忌仆从们投来的异样目光,白行川竟然扯着嗓子嚷嚷了出来,这便令一向淡然自处的白小姐不淡定了。
她看了眼院子里忙碌的仆从们,压下心底的尴尬,一把将白行川拉进房间关起门道:“白行川,你是活腻了是吧?”
“怎么了,我亲爱的二姐?”白行川嬉皮笑脸地在屋子里翻翻这个,摆摆那个。
打量着一屋子的陈设,他心道:哎呦呦,白淼淼可真是在这将军府安家了。
而白淼淼此时已然恢复了神色。
屋子里就她与白行川两个人,她也不怕说,“我还没找你呢,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什么?
忽然见白淼淼捏着小拳头危险地逼近自己,白行川愣了愣,随之心中一种不大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不其然,只听白淼淼幽幽道:“听说我前脚刚出城,你后脚就将我给卖了。白行川,能耐了?哼!我可提醒你,就你这样的,若是哪天让西岚军捉了去,定然是要叛国的。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凤凰城去,免得一不小心背了一身叛国的骂名遗臭万年。”
厄……这么严重?
被白淼淼揭了短,白行川心虚地抚了抚额。
要说他也的确是禁不住一家子的威逼利诱,毫不犹豫就出卖了白淼淼的行踪。
可知道白淼淼行踪的不只他一人,白淼淼却偏偏认定是他出卖了她。
她是如何听说的?
呵呵!
那自然是白淼淼凭着自己的本事从墨淸尘那里得知了裴府当初给裴将军传信之事,那信上可是说得明明白白的。
不过便是墨淸尘没有与她说,白淼淼只要细细琢磨一下也是能想明白的。
知她来洛城的只有白行川与香儿。香儿从小跟着她,最是嘴严,就阿爹那点手段,香儿自然是不会干出那卖主求荣的事的。那么这个“叛徒”就只能是白行川了。
白淼淼眯起眼,眸光不善地看着白行川。
而此刻白行川却似欣然接受了自己“叛徒”身份,便是厚颜无耻道:“姐,我这也是为你好,你看你一个弱女子孤身来洛城,多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