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出去休息一会儿，等我洗完碗过去陪您。”

白月不肯走，苏小琬把母亲推了出去，“你喜欢看的电视剧要演了，快去看！”

苏小琬把碗洗干净，又放在橱子里，把厨房收拾干净，垃圾扔到了外面，这才洗干净了手，过去坐在了母亲身边。

白月抓过苏小琬的手，“手都有些红了，以后少碰洗洁精，那东西最伤手。我女儿的手就像寒玉，真真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个小子！”

“妈，就是您不嫌弃我！”

“谁会嫌弃你？我女儿人见人爱。”

都说看庄稼看人家的，看孩子看自家的，可白月觉得自己对苏小琬的评价还是比较客观的，这孩子心思通透，长相甜美，谁会不喜欢她呢？

“妈，跟我讲讲你和爸爸的故事吧！”

这还是懂事后的苏小琬第一次在白月面前提起自己的爸爸。

小的时候，苏小琬看到别的小朋友有爸爸，天天回来哭着找白月：我的爸爸去哪儿了？我也要爸爸。

每次她哭，白月也跟着哭。

后来，苏小琬长大了，才知道，她的爸爸早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怕惹母亲伤心，她再也没有在母亲面前提起过。

“怎么忽然想听这个？”

“就是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相爱的？”

白月望着自己的女儿，说句实话，苏小琬的长相随了父亲，尤其是那双麋鹿似的眼睛，炯炯有神。

每次看到这双眼睛，白月都会不由得想起她第一次见到苏哲的情景。

虽然两人是大学同学，但苏哲比白月高一届，白月第一天入学，什么也不懂，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在校园里东张西望。

第一次离家远行的女孩，心中总会有那么一丝丝惆怅和不安。

苏哲就是这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他帮她办理了各项入学手续，又亲自把她送进了女生宿舍。

从那天起，白月就喜欢上了这个阳光帅气又热心的师兄。

后来入学之后，白月才知道他是校草级别的，喜欢他的女生可以围着操场转好几圈了。

可是白月没有气馁，而是勇敢地追求他，最终追上了他。

在苏小琬的印象中，母亲一直是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在爱情方面，她竟然如此大胆，这成功引起了苏小琬的兴趣。

“妈，当初你是怎么追上爸爸的。”

白月笑着说道：“就是脸皮厚吧？”

“快说说我听听。”

“刚一开始，我也很害羞，可看到那么多女生喜欢他，我心里就害怕，万一哪天他被哪个女生抢走了，那我岂不是会后悔一辈子。”

“也对！”

“所以，我就给他写信，因为以前的时候没有手机，当面说我又不好意思。你不知道，当年老妈我写那封信可是绞尽脑汁，为了能够打动你爸爸，我来来回回改了差不多有十遍，最后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都是我深思熟虑，反复修改后的结果。高考的时候写作文，我都没这么用心过。”

“妈，你真是太厉害了，一封情书就搞定了我爸！”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觉得他一定会被我打动，那封信寄出去后，我满怀期盼地等着，结果一天没等到，两天没等到……过了一周后，我沉不住气了，怀疑你爸是不是根本没收到我的信。有一天晚上，我跑到男生宿舍楼前等他，等到快十点，他才从自习室里回来。”

白月呷了口茶水，继续说道：“我走到他跟前，问他：苏哲，你是不是没有收到我的信？”

“我爸是怎么说的？”

白月笑起来，“你知道你爸说什么，他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啊？”苏小琬也被逗笑了，“我爸他居然不知道你的名字。”

“是呀！我设想了千万种结果，没想到他根本不认识我。事已至此，我硬着头皮对他说：苏师兄，我叫白月，我喜欢你！我想做你的女朋友！”

“哇，老妈，你真有勇气，我佩服你！”苏小琬向母亲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呢！我爸答应了吗？”

白月摇摇头，“你爸说：白月同学，对不起，我现在不想找女朋友！我只想好好学习。你爸可不是敷衍我，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我提前打听过，他是他们系的状元。所以我也没生气，我对他说：苏师兄，我没有让你现在就答应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等你什么时候想找女朋友了，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妈，你一定爱惨了我爸。”

“可不是，你爸当时就呆住了，许是没见过我这么大胆的女生。其实说这句话，我也用尽了我毕生的勇气，说完我就跑走了。”

苏小琬挽住母亲的胳膊，头倚在她的肩膀上，“妈，你现在后悔当初说过的话吗？”

白月摇了摇头，“从没有后悔过。”

“之后呢，我爸到底是怎么接受您的。”

“以后呀，我就时不时地出现在他的面前，给他送早餐，过节的时候给他送礼物，我还亲手给他织过毛衣和围巾呢！这样追了差不多快两年。”

“妈，我真的是佩服您的毅力，居然可以坚持这么久。”

“其实，我也曾经想过放弃，可我是真的非常喜欢他，如果放弃了，我审视过自己的内心，以后必定会后悔。所以，我坚持下来了，当时的想法很简单，我拼尽全力，只为能对得起自己而已，毕竟人这一生能遇到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并不容易。他能答应我，算是老天给我的额外奖赏。”

“我爸到底是什么时候答应您的呢？”

“事情出现转机是他大学快要毕业那个春天，他得了流感，然后高烧引起了肺炎，住进了医院，我请了假陪在他的身边，他怕传染我，不让我在那儿。而我偏不，我对他说：被你传染，我也不怕，我就要陪着你，留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我不放心。”

“我爸被你感动了？”

“也许吧！反正出院后没多久，他约我去看电影，当时可把我高兴坏了，小琬，不怕你笑话我，我整整一夜没睡着觉。看完电影回来，你爸约我去学校操场上散步，在学校的大柳树下，他对我说：白月，我快要毕业了，所以，我想找个女朋友了。”

“哇，我爸原来这么浪漫！”

“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没想到他还记得我说过的话，我瞪着他，不知该说什么。他看到我的样子，笑了：所以，白月，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女朋友？”

“妈，你当是一定高兴疯了吧？”

“谁不说呢？”

“妈，可我爸最终也没能陪您走到最后，这么多年，您真的没有后悔过吗？”苏小琬问出了心中一直想问的问题。

白月抚摸着她的头发，“当然没有，你爸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也是最好的爱人。跟他在一起的那几年，我真的非常幸福。”

“妈，我爸离开了我们这么多年，难道您没想过找别人吗？一个人抚养我长大总归是不容易！”

“小琬，当你的生命中出现了那个男人，你会发现他是谁也替代不了的。我不想委屈自己，也不想为了将就度过我的余生，那样对其他男人也是不公平的。你爸虽然没有在我身边，可我觉得他一直陪着我，在我心里。

“妈，我被您弄哭了呢！”苏小琬抹了把脸上的泪珠，“您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真爱！”

“我的女儿长大了，以后也会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那个人的。”

“妈，如果他不喜欢我怎么办？”

“他不喜欢你呀！你就像妈妈这样，勇敢地去追他，这个世界上，谁也没有规定过，女生不可以追男生。追上了，当然是皆大欢喜；追不上呢，也没关系。毕竟爱这个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

“妈，我知道了！”

晚上，苏小琬躺在床上，耳边不停地回响着和妈妈的谈话，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的记忆中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印象中，父亲好像特别温柔，尤其是对母亲，从来没有大声说过一句话。

苏小琬从没有想过，竟然是母亲追的他，在母亲的心里，他肯定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男人，要不然，也不可能让她整整想了一辈子。

辗转睡不着的苏小琬，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她会像母亲那样好运，最终追上周黎光吗？

因为去了一趟医院，倍受打击的苏小琬，本来是想要放弃的，跟母亲谈过之后，她又豁然开朗，母亲说得对，爱这个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

大千世界，遇上那个能让自己的心动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追周黎光，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自己，他答应与否，那是他的事情，而她，只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即可。

这样想着，苏小琬掏出手机，给周黎光发了一条信息：“周医生，今天去医院见到了你，我很开心！晚安，好梦！”

周黎光下了夜班，刚进办公室，莫非问他：“黎光，你今天还住医院吗？”

他点了点头。

“我也真是服了你了，天天泡在医院里。”

周黎光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嘴角微不可闻地勾了勾。

莫非换掉白大褂，“既然你守在这儿，那我先回去了！”

周黎光向他比了个“ok”的手势，莫非也习惯了他这种能不开口就不开口的性格，冲他摆了摆手走了。

走到门口，又忽然倒回头来，“忘了告诉你，原本你负责的那个白月的病人，今天她女儿来拿药了，我照着你以前开的方子给她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