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趁他睡着，又跑到了他的床上，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把他当成了人肉枕头。

周黎光轻咳一声，苏小琬慢慢睁开了眼睛。

看到周黎光，先笑了，“早上好。”

“你该起床了，要不然会迟到的。”

苏小琬看了眼时间，大叫一声，从床上爬了起来，进浴室胡乱洗了把脸，就往门外冲，“我先走了，今天早上我们有早会。”

周黎光一把又把她抓了回来，“先吃早饭。”

“来不及了。”

“吃完饭我送你。”

周黎光已经把手里的牛奶递给了她，苏小琬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了起来，看她喝完，周黎光又递给她一片烤好的吐司。

坐进周黎光的车里，苏小琬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打了个饱嗝，然后故意说道：“我以前的时候经常不吃早餐。”

“怪不得你会得胃病。”

“我一个人住，时常睡过头。”

“晚上的时候定好闹钟。”

“可有时候太累了，闹钟都叫不醒。”

周黎光望着她，叹了口气，这丫头哪儿都好，就是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苏小琬望着他的脸，往他身边凑了凑，道：“要不然我搬来和你一起住，早上的时候你可以叫醒我。”

周黎光匪夷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非常坚定地说道：“不行。”

“你看我爱你，你也爱我，既然我们是相爱的关系，住在一起也是理所应当的，现在很多年轻人都会婚前同居，我们也可以试试。”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

“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们直接结婚也行。”

这都哪儿跟哪儿，这丫头总有本事把你饶进去。

“反正我们以前订过婚了，可以跳过这个环节，直接结婚。”

“我没说过要和你结婚。”

“相爱的两个人最终不是都会结婚的嘛。”

“你说过你爱我的，你别想耍赖。”

周黎光干脆保持沉默。

一直到苏小琬公司的楼下，她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和我在一起你不会吃亏的，虽然我不会做饭，可是打扫卫生、收拾房间这些活我都干得很好，晚上还可以给你唱催眠曲，昨天晚上你听过，我水平可是很高的。”

“你再不上去就真的要迟到了。”周黎光提醒她。

苏小琬这才打开车门下了车，还不忘趴要车窗上叮嘱他：“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周黎光开着车往回走，脑海里总是响起苏小琬的话：“我们直接结婚吧！”

结婚后，跟她生活在一起，晚上会听到她软糯好听的催眠曲，早上醒来，第一眼会看到她灿烂的笑脸，她每天像个跟屁虫似地跟在他的身后，叽叽喳喳地说着一些有的没的……

光是这样想想，嘴角已不由得上扬。

回到医院里，舒丹见到他，说道：“黎光，你今天可是迟到了。”…

“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了。”

“主任已经等着了。”

“好，走吧！”

一天忙碌工作的间隙，总是会不由地想到苏小琬的那句话：“我们结婚吧！”

然后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憧憬着各种美好的画面，和她在一起，那日子肯定是会发着光的。

人的大脑就是这样奇怪，越不想去想的东西，它越会跑出来。

偏偏苏小琬会时不时地发提醒他。

“我的建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还在等你的回复哟！”

周黎光可以不回复她的消息，却不可以控制自己的内心。

那颗心总是疯狂地想答应她。

下午做完手术，周黎光去看望前两天科里收治的一位先心病人，小病人只有三岁，前两天刚刚动过手术，是周黎光亲自操刀的，手术很成功。

来到他的病房，隔着玻璃看到男孩妈妈抱着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脊背，哼着歌儿，在哄他睡觉。

周黎光一下子就想到了苏小琬，想到她当了妈妈会是什么样子，她一定是位优秀的母亲，毕竟她那么快乐单纯，生的孩子也一定会像她这般善良美好。

可是如果跟他在一起，就意味着她这一生再也做不了母亲。

一想到此，周黎光的心就像是被利器刺过一般，细细密密地疼。

所有的美好憧憬在这一刻灰飞烟灭，眼前美好的画面给了他当头棒击，终究是他奢望了。

因为去了两次帝都，苏小琬的手头积了很多工作，晚上待在公司里加班。

整整一天，周黎光没有给她回复一句消息，下班的时候，苏小琬干脆拨了他的电话号码。

铃声响了好久，他也没有接，也许是有事在忙，苏小琬这样安慰自己。

站在路边等车，不知不觉夏天已接近尾声，空气变得凉爽了许多，夜色已深，路上行人稀少，只有几个踽踽独行的老人伴着车鸣，不知要去往哪里。

在这深夜里，苏小琬竟觉得有几分伤感，想她和周黎光的未来，她已经这么努力了，可跟他之间好似还是隔着千沟万壑。

是命运捉弄，是老天戏弄，他们都没有错。

忽然很想他，很想见到他，苏小琬招手叫了辆车钻了进去，直接报了他公寓的地址。

来到周黎光的公寓，“怦怦怦”敲门，却没人来应。

掏出手机给周黎光打电话，他还是没有接。

干脆给他发：“我在你公寓门口。”

“你什么时候回来？”

“如果你不回来，我就一直等你。”

把手机揣进兜里，苏小琬蹲在地上，把脑袋搁在腿上闭上了眼睛。

她不敢确定，周黎光会不会回来，她想赌一次。

周黎光躺在医院值班室的床上，今天本不是他值夜班，可回去也是孤零零一个人，公寓里到处都是苏小琬的味道，他承认，此刻的他怯懦了。…

他在逃避。

手机叮叮咚咚进来好几条信息，都是苏小琬发过来的，这么晚了，这丫头竟然又跑了过来。

周黎光“腾”得从床上坐了起来，换好衣服准备出门的时候，又颓然坐了下来。

他爱她，所以没有人比他更希望她可以幸福。

苏小琬固执地等在那里，一开始，她打定了主意，只要他不出现，那么，她就放开他。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周黎光一直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

苏小琬又慢慢地改了主意，不敢想象没有周黎光的日子，她还是无法舍弃他。

凌晨三点，她给周黎光发：“你还在忙吗？”

“我还在等你。”

顺便拍了一张他家楼道的照片，“这里黑漆漆的，我有点害怕。”

“不论你来还是不来，我依旧在这儿。”

最后这句话，她是故意说的。

周黎光一夜没合眼，不时看一眼手机，期待着苏小琬跟他说，她已经离开了。

可那个傻丫头的脾气他比谁都了解，她说会等他，她就一定会等着。

快天亮的时候，苏小琬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这一夜，有无数脚步声响起，可都不是她要等的那个人。

这一次，她已经不抱奢望，最后，脚步声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

她抬起发胀的脑袋，看到了那张梦寐以求的脸。

即使她疲惫不堪，脚酸腿疼脖子胀，可在见到周黎光的那一刻，她还是向他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你回来了。”

“苏小琬，你是不是傻？”

她嘻嘻笑着，自嘲地说：“好像是。”

苏小琬向他伸出手，“拉我起来，我起不来了。”

周黎光拉住她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她顺势倒在他怀里，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整整等了他一夜，此时的她，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她趴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我真的很爱你。”

“我想和你在一起。”

……

周黎光和她半搂半抱地进了房间，看到苏小琬一脸疲态，他心疼得不行，同时，又懊悔自己没有早点回来。

自从来到苏小琬的身边，周黎光每天都活在煎熬中。

他想和她在一起，可又不能在一起。

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挣扎，每分每秒都在摇摆。

想自私一些，顺从自己内心的渴望，可又觉得那样对苏小琬不公平。

想离开她，可偏偏又总是想起她，总想靠近她。

苏小琬搂着他的手没有松开，她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诉说着自己心中的情意。

两人坐在沙发上，苏小琬搂着他的胳膊，仰脸看着周黎光。

一夜没睡，苏小琬的眼睛红红的，可看他的眼神依然炽热温暖。

即使他对她冷酷无情，可她对他依旧如初。

看着这张周黎光深爱着的脸，他咬了咬，也许姑姑他们说得对，他应该把选择权交给苏小琬，由她来做决定。…

“小琬，我有话要对你说。”

“好，你说，我听着呢。”

周黎光的脸上掠过了一丝痛苦的神色，苏小琬可以看出他的挣扎，她再次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他。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如果你觉得很难，可以不说。爷爷早就告诉我了。”

终究还是不忍心他重新揭开伤疤，那段日子他必定是不好过，这个世界上本没有感同深受这回事，即使如此深爱着他的苏小琬，也不能完全体会到他的痛苦。

苏小琬抬起头望着他，真诚地说道：“你先别说，先听我说，黎光，我爱你！很爱很爱你！是无法用语言可以表达的那种爱！以前的我喜欢看言情，喜欢里面那些表现爱的句子，可是现在，我找不出哪一句话可以准确地形容我对你的爱意。你不在的那六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我感觉自己像是已经死了一样！每天吃饭、工作、睡觉，可是，我觉得那都不是我，只不过是我的一具躯壳而已！你懂那种感觉吗？”

周黎光又怎么会不懂，那六年，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所以，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其他的，我什么都可以舍弃！因为，如果没有你，我跟死人没什么区别，那样的我，即使拥有一切，又怎么会幸福呢？”

听到她的告白，周黎光的眼里有泪花在闪烁，他捧起她的脸，痛苦地说道：“小琬，我记得以前你跟我说过，你最喜欢小孩子，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跟我在一起，你这一生都无法体会做母亲的快乐。那样也可以吗？”

“傻瓜，我说过喜欢小孩子，是喜欢跟你一起生的孩子，如果不是你的，我宁肯不要。在我的心里，没有谁可以与你相比。”

周黎光温柔地抚摸着她光滑的脸颊，眼里有泪光在闪动，“你这个傻瓜。”

“黎光，我爱你，我只知道离开你我会死的。”

这么多年的执念，这么多年心中的芥蒂，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周黎光握着苏小琬的手，向她倾诉自己内心的声音，“小琬，我也爱你。因为爱你，所以想把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幸福都给你。你还年轻，还有长长的人生路要走，跟我在一起，我怕你将来会后悔。”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相信我可以克服任何困难。”

“唉，我……”

苏小琬伸手堵住了周黎光的嘴巴，“黎光，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无论你说什么，也改变不了我的心意。”

苏小琬伸出手抱住了周黎光，“让我陪着你，陪在你的身边，好吗？”

“我爱你，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女孩的声音软糯而坚定，她紧紧地搂着他，生怕他会逃走一般，周黎光回抱住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察觉到周黎光的动作，苏小琬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你这个坏蛋，当年为什么不告诉我？害得我难过了这么久？”

“还好你又回来了，要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没有孩子有什么关系，我爱的人是你，我要跟你过一辈子，又不是孩子。”

……

她的眼泪顺着他的衣领滑到了他的背上，灼烧着他的肌肤，烫疼了他的心。

他抱住她，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能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你答应我，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我已经追了你两次，如果你这次再离开我，我保证不追你了。”

……

她梨花带雨的样子令周黎光心疼不已，他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这个傻姑娘，这个他爱着的傻姑娘，这个一心爱他的傻姑娘……

情难自禁，周黎光俯下脑袋吻上了她的唇。

苏小琬被动地承受着他的吻，一开始，他吻得克制，到后来，他的吻如狂风暴雨般袭来。

也许是两人敞开心扉的缘故，他们俩之间再无以前的羁绊。

苏小琬被他吻得意乱情迷，热情地回应他。

她的回应令周黎光更加迷醉。

两人的吻搅热了空气，谁也不舍得分开。

最后，苏小琬的肚子没出息地“咕噜”一声，周黎光这才松开她，望着她绯红的脸颊问道：“是不是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