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言锦的肩膀被攥的生疼，他红着眼眶道：“锦儿知道了，锦儿一定好好读书。”

姚幼容的面色这才和缓了些，她松开握着姜言锦肩膀的手，道：“你知道就好，好了，去读书吧。”

姜言锦转身往外走，还没走几步，就听他娘将候在外头的掌事嬷嬷喊进来，吩咐道：“敢在四少爷跟前胡说八道，直接拿药毒哑吧。”

姜言锦心里一惊，刚想开口求情就听姚幼容冷冷道：“锦儿，快去读书，否则，就不止毒哑她这么简单了。”

姜言锦眼睁睁地看着伺候了他六七年的丫鬟被几个粗使婆子压在地上灌了药，他动了动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明明是七月的天，天气炎热，他却冷的直打寒颤。

*

又过了几天，府里的管家亲自过来传话，说姜怀远大概申时回府，姜老夫人特意吩咐让姜潋潋也去大门口相迎。

姜怀远已经外出一个月有余了，青州那边发生了水患，不少百姓流离失所，他奉圣旨去治水患，成效颇不错，现得胜归来。

沈柔嘉一脸震惊，回过神来后忙从做好的几件新衣服里，挑出了一件鹅黄色的裙子给姜潋潋穿上，又给她梳了个双平髻，丫髻上各自缀了两朵才从花园里采摘回来的茉莉花，衬着那双杏眼儿犹如一泓泉水，格外的清灵动人。

红袖笑着道：“姑娘这样打扮可真好看。”

添香忙不迭的点头，“是啊，我瞧着比大姑娘小时候还要好看呢，姑娘是咱们府里最好看的姑娘。”

沈柔嘉道：“这话在梧桐苑里说说也就算了，出去可千万别乱说。”

添香吐吐舌头，“奴婢省得的。”

姜潋潋每天都照镜子，自然知道自己的长相是极好的，谁让她有沈柔嘉这么一个绝色美人娘呢。

许是这段时间伙食好了的缘故，沈柔嘉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不少，原本干涩惨白的脸色变得红润了起来，虽然依旧是不施胭粉，却眉黛春山，秋水剪瞳，长发随意的用根木簪子挽着，似云似墨，乌黑透亮。

唯一违和的是，她身上穿的居然还是以前的旧衣裙。

“娘，我和弟弟都穿新衣衣了，你怎么不穿新衣衣呀？”姜潋潋坐在椅子上，甩着两条小腿问。

沈柔嘉笑的一脸柔和，道：“娘不出门，不用穿新衣服。”

姜老夫人那次赏赐的布料不少，足足有十几匹，她和红袖给姜潋潋和姜言邦各做了三套衣服，剩下的布料她全都收起来了，想着等明年再给一双儿女做新衣服。

虽然现在姜潋潋很得姜老夫人欢心，但世事难料，万一哪天姜老夫人不喜欢姜潋潋了，不再赏赐任何东西了，那一双儿女就会又没新衣服穿了。

至于她自己，不穿新衣服就不穿新衣服吧，她根本不在意这些。

姜潋潋不高兴的撅了撅嘴，伸出小手拽住沈柔嘉的衣裙撒娇，“娘也要穿新衣衣，娘不穿新衣衣潋儿也不要穿新衣衣。”

添香笑道：“姑娘这是在心疼姨娘呢，说起来，姨娘都好些年没穿过新衣服了。”

沈柔嘉被磨的没办法，只能答应女儿，说她会给自己做套新衣服，末了，不忘叮嘱女儿，让她下午去迎接姜怀远时，万事小心。

姜潋潋认认真真的点点头。

*

姜潋潋到姜府大门口时，姜老夫人带着一众夫人姨娘和少爷姑娘们已经在那候着了，除了在外学医的姜清清、天生心疾的姜言曜以及受了家法还起不了床的方染和那个被邪祟吓得整日胡言乱语的姜漫漫外，其他人几乎都到齐了。

姜潋潋还看到了五姨娘姚幼容以及姜言锦，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姜言锦的脸色看上去似乎不太好，当对上姜潋潋的笑颜时，他勉强笑了下，很快便移开了目光看向别处。

“潋儿妹妹。”姜言扬一看到姜潋潋，忙兴冲冲的喊道。

“潋儿，快到祖母这边来。”姜老夫人朝姜潋潋招手。

在众人的各色目光下，姜潋潋颠颠的跑向姜老夫人，仰着小脸软软的喊了声祖母，又将其他夫人姨娘哥哥姐姐挨个叫了个遍。

大夫人贺婉儿站在姜老夫人身侧，一副仪态端庄的样子笑着道：“这便是潋儿？果真是个聪明乖巧的，以后有什么需要就和母亲说。”

姜潋潋奶声奶气的道了谢，虽然贺婉儿看起来和善又温柔，话语真挚，但姜潋潋却莫名有种感觉，这种人如果是敌的话，怕是更难对付。

她不再看贺婉儿，转而朝姜老夫人道：“祖母今天真好看。”

千穿万穿，彩虹屁不穿。

果不其然，姜老夫人闻言，发出了开心的笑声。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云纹素锦薄衫，这布料还是几年前宫里赐下来的，只这一匹，姜怀远谁也没给，只给了她。

这是儿子孝敬她的表现，所以她今天特意穿着来迎接儿子。

“可不是，潋儿把我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贺婉儿掩嘴笑道。

“老夫人今儿个这气色真是太好了，真是越活越年轻，我都忍不住想要找老夫人讨要保养秘笈了。”说这话的是六姨娘唐巧倩，她穿着一袭艳丽长裙，身姿婀娜，一颦一笑都透着勾人的味道。

因她出身青楼，姜老夫人向来对她没什么好眼色，但这次却破天荒的笑着道：“你们啊，今日莫不是都吃了蜜，要不然嘴巴怎么这么甜。”

姜潋潋不动声色的看了一圈儿，发现就连姚幼容都过来拍姜老夫人马屁了，唯独二夫人李湄和她的女儿姜沐沐站在不远处动也不动一下。

说说笑笑间，有下人报：“老爷回来了。”

众人不再谈笑，纷纷伸长脖子往外望着。

就见不远处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走在最前方的一人坐在高头大马上，三十五六岁的年纪，他穿着整齐的铠甲，相貌堂堂，极具威严。

这便是姜潋潋那个便宜爹姜怀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