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天上连颗星星都没有,伸手不见五指,姜潋潋只能一手抱着瓦罐,一手提着灯笼,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金雀苑的方向走去。
司空咫住在金雀苑。
姜潋潋刚进院子,就隐约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
“六皇子,还是让奴才去弄些药来吧,你这风寒都几天了也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了,再这么拖下去可不是个办法。”屋内,小柱子站在床边一脸焦急又担忧道。
“不必。”司空咫闭上眼,偶尔掩嘴咳嗽几声,苍白的脸上带着虚弱和病态。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小柱子一惊,忙问是谁,床上的司空咫也睁开了双眼。
“是我呀。”屋外的小嗓音软软糯糯的,“我是姜府的四姑娘潋儿。”
小柱子愣了愣,走过去将门开了条门缝,这才看清楚外面的站着的是一个长得特别可爱又好看的小姑娘。
黑暗中,小姑娘那双杏儿眼又大又亮,仿佛在发着光。
他见过这个小姑娘,今天一直跟在姜老夫人身边,但她大晚上的来这里做什么?
就在小柱子困惑不已时,姜潋潋将手上的瓦罐递了过去,“给你。”
“这是什么?”小柱子没有直接接过来,他低头看了眼瓦罐,问道。
姜潋潋道:“治风寒的药。”
说话的同时她悄咪咪的朝里看了眼,不过门缝开的太小了,里面的烛光又很暗,她什么都没看到,甚至连断断续续的咳嗽声都没有了。
好可惜,欣赏不到泪痣小哥哥的美色了。
小柱子很惊讶,不过他还没傻到一点防备心都没有,“你怎么知道六皇子生病了?”
姜潋潋歪歪脑袋一笑:“因为我聪明呀。”
小柱子:“……”
自己夸自己聪明的,倒是第一次见。
姜潋潋又将瓦罐往小柱子跟前递了递,“你快接着啊,太重了,我都快拿不动了。”
小柱子赶紧接了过去,“那就……多谢四姑娘了。”
“药还是热的,让六皇子趁热喝。”
顿了下,姜潋潋稍稍提高些声音道:“六皇子要保重身体哦。”
说完,她朝小柱子摆摆手就转身走了。
司空咫怔了怔,他知道,最后一句话姜潋潋是对他说的。
她是第一个,对他说让他保重身体的人。
不过,他并不需要。
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他的世界一直以来都是黑暗的,从来没有光,没有温暖。
小柱子将瓦罐里的药倒出来,先自己试喝了一口,确定没毒后,才递给司空咫,却听他冷冷道:“倒了。”
小柱子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六皇子不愿意吃药是因为以前有次他生病时,吃的药被人动了手脚,但这次不一样,药他已经试过了,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姜府的这位四姑娘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
虽然他到现在都没搞明白她是怎么知道六皇子生病了,她又为什么会送药过来。
姜潋潋还不知道她的药已经被倒了,只满心以为泪痣小哥哥喝完药后再美美的睡上一觉,第二天病就会好了。
只是,明天一早泪痣小哥哥就得离开了,两人再见的可能性怕是极小。
毕竟他再不受宠也是个皇子,而她只是个小庶女,身份地位相差太大不说,离得也远,他平日里基本都待在皇宫里,而她不出意外的话,一辈子就在邢州了。
想到这,姜潋潋不禁有些遗憾和担忧。
遗憾作为资深颜控的她,好不容易看到一张完全长在她审美上的脸,却再也欣赏不到了。
担忧泪痣小哥哥的处境那么艰难恶劣,他还太小了,根本没有自保能力,也没人会护着他,在吃人的皇宫里要怎么过啊?
哎,她这个资深颜控突然变成妈妈粉了是怎么回事?!
*
第二天,因突降暴雨,景和帝怕路上会出意外,便决定延迟出发,待雨停了再走。
姜潋潋不知这些,她一觉睡到了自然醒,吃完早饭后陪着姜言邦练了会儿字。
她想过了,等抱上她那个便宜爹的大腿后,她就想法子调查当年那件事,还沈柔嘉清白,为姜言邦正名。
许是这几年一直被李嬷嬷压制欺辱着,又从未出过梧桐苑的大门,姜言邦很胆小,畏畏缩缩的,身上丝毫没有姜府少爷的气度和体面,姜潋潋发现这个问题之后,开始着手慢慢的改变他。
这段日子,只要不出门的时候她都会陪姜言邦玩儿,或者教他看书写字,时不时的夸赞他鼓励他,姐弟两人是越发的亲近了。
看着姜言扬握着毛笔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下了他自己的名字时,姜潋潋向他竖起了大拇指,“邦儿太厉害啦,以后肯定能考状元,做大官!”
姜言邦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姐姐的名字怎么写?”
姜潋潋笑眯眯的问:“邦儿想写姐姐的名字?”
姜言邦点点头。
姜潋潋便把自己的名字写下来让姜言邦照着写。
这件事看在沈柔嘉眼里,她却没有丝毫的高兴,面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有迷茫,有疑惑,有震惊,也有难以置信。
她根本没教过女儿认字写字,那她是如何会写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