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曲灵峰住进了江清波院,他直接便将意欲盗宝的打算与了江清波。江清波心知曲三早晚会失手于此,但这毕竟是郭巨侠主线的一部分,却也不好多。
何况他虽然机智百变,毕竟不是开眼的,更是不知此事原本就是殿前司设下的毒计。便将东边的厢房收拾了给父女二人住,练功方面白蟒鞭先停下了,此鞭法梅超峰也有习得,若是自己再明着练怕是让曲三看出马脚,至于其他几门倒是照常练习。
傻姑自记事起便随着父亲一直住在乡下地方,何曾见过临安府的繁华,虽然已经来了几日,可每到出门还是大呼叫新鲜不已。
马浮云便又多了个带孩子的差事,他知道公子平素交游广泛,加上自己其实也就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却是和傻姑颇为玩得来。
这越贴近冬节,城里也就越热闹,几人平日外出都觉得这城防戒备也日益森严了起来,整个临安府都在为官家祭之事打转。曲三见差人班直看的紧,也不敢随意行动去探查宝物,倒是又让殿前司一阵苦等。
到得初九这一,丐帮弟子终于传来了重要消息,这使队已然到了建康府,这建康往临安一段的运河今年并未受枯水冰冻影响,只要换了船只沿运河而下,一两日间便可到达临安了。随人送来的还有一张钱道望的画像,江清波与曲三看了,只见此人紫膛脸,山字眉,倒是长的不算差。
又问了丐帮弟子丘处机的下落,却竟然连一点消息都没樱江清波暗皱眉头,心想这却如何是好。
却在临安城往湖州方向百余里有一个镇,名为武康,镇外有数里梅林,当中隐着一个道观。
这道观却是大有来头,传言乃是建于东周之时,乃是主掌吴越生死仙官碧落侍郎的沈羲祖师创下的,后名延真观,靖康年间刘士颖退隐官身入晾门,结庐于此,种下了十里桃花,因此现又名为烟霞观。
此时这烟霞观中丹房内正焚着香炉,烟云从铜鹤嘴部喷出,袅袅升空
香炉后的正堂上挂着一副字,上书:“漉酒巾笼五岳冠,懒携琴鹤上朝端。丹房昼睡烟霞暖,紫府夜归星斗寒。诗就几教山鬼泣,剑灵那许俗人看。麻姑报道桑田变,一曲仙棋尚未玻”
房内东首有二位道人,其中一名中年道士正在闭目打坐,此人身穿青色道袍,双眉斜飞,方面大耳,脸色有些苍白又有一名老道须发皆白,身着蓝缎道衣,在一旁站立,神色颇为焦虑。
半柱香之后,中年道士双目一张,“噗”的一声从口中吐出一口血箭来,竟是黑色的。
老道见了却有喜色,连忙奉茶上前,道:“丘真人如今可好些了?”
这中年道人正是江清波遍寻不得的长春子丘处机,他接过茶盏漱了漱口,缓缓吐了一道长气,道:“此番还是多亏了熊真饶五雷心法相助,这余毒基本是已经清除了。”
原来这丘处机自王重阳坐化之后,为散播道统居于磻溪,在去年间他因事前往中都,恰好从金国女真贵族处听闻有宋使约定献上兵力布防图,当下大惊,便多方打探这奸贼是何人,却因当时宋使已回了程,便未查到具体姓名。
直至今年使队出发,丘处机便留了心思暗中观察,终于被他撞见了钱道望密会金朝枢密副使。所幸钱道望这次北上尚未统计完兵力布防的信息,并听到此事南宋朝廷内尚有他人乃是合谋,于是丘处机便决心一路追踪,势必诛杀此汉贼及其同党。
南归途中却莫名其妙生了许多变故,他先是在汴京一代突生了几日急病,痊愈之后又赶着南下,一路上却是连运气都差了许多。
比如想潜藏在使队的草料堆中,这草料堆突然失了火在人群中观察钱道望动向,屋檐上一块破瓦突然坠下正打在斗笠上半道打尖又碰见开黑店的凶人这等事情七七八肮是遇见了不少,磕磕碰碰的一路到了辅京湖州。
到了湖州丘处机打听得使队已经转了建康府方向,便想自己不如直接去临安等着,先到一步方便预先准备,便从官道直奔临安。
虽然冬月寒冷,他展开轻身功夫一路飞奔,倒是跑得有点热,到了武康镇地界也不入镇中,却正好看见这官道口有个茶棚子,这便走了进去。
开茶馆的是个渺了一目的老军,见了老丘赶紧先倒了碗茶水,双手奉来道:“仙长请用。”
此处离莫干山不远,这山间镇外观阁庙宇甚多,当地百姓也对方外之人颇为恭敬。
丘真人平时性子暴躁,对这些不会武功的百姓倒是好的很,当下道了一声无量尊,便接过茶,老军又问他可要些吃食,老丘却是道谢拒绝了,拿着茶碗自行寻了张长凳坐了,解开包裹打算取张饼吃。
这包裹刚刚解开,“啪”的一声从里面掉出一块玉石,落在地上。
丘处机捡起来一看,却是他当日中都女真贵人家中盗取的金珠盘缠中的一件,玉石当中内雕着一朵白色花,甚是好看。老丘平时对这些并无太大爱好,只是手紧的时候换钱用的。随手便丢了回去。
此时正当晌午,阳光晒过来暖洋洋的甚是舒服,丘处机正在想着到了临安该如何谋划,却未发现这桌子下面的阴影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物,此物现身后也不避人,悄悄顺着桌腿向丘处机的包裹爬去。
老丘正在吃饭,听见似乎有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低头一瞧,这却吓了他一跳。却见一只八目八足,身披尖刺,只身躯就有成人拳头大的灰色蜘蛛已经快爬到桌面上了,他赶紧起身后跳,从背后拔出了长剑。周围旅客见他如此也看了过来,看见这毒虫都惊叫不已。
这只蜘蛛却也奇怪,初时并不朝人畜方向去,而今周围众人受了惊,它也不曾逃窜,而是晃动了一下身躯,竟似环顾了一圈,然后攀在桌上转身盯向了老丘,口中依旧悉悉索索,众人见了更惊道:“这蜘蛛却似成了精的!”
丘处机见这蜘蛛四足着地,另外四足高高举起,身形灵动,利爪上黑黝黝的闪着乌光,一见便知上有剧毒。心中暗想:“这畜生却似个武林高手一般,动近间竟有攻防之式。”
他也怕这毒虫猛起会伤了他人,这便抢先出手,一瞻枢倒转”,剑光横扫而去,只道这毒物必当死于剑下。
未曾想这蜘蛛看见剑来,嘶叫了一声,四足弹起,挑开躲过了这一招,更是在空中就从腹下喷出毒网,直直向丘处机面部打来。
老丘当即一个铁板桥仰面躲过,手下却不停歇,又是半瞻定阳针”刺出,这一剑却是他仅凭蜘蛛跳起方位刺的,只觉得手中宝剑微微一顿,刺中了什么物事。定眼看去,这剑锋刚好穿在蜘蛛肚子上,挣扎一会就不动弹了。
众人见道长身手利索,当即叫好,估计数日之后此处就又会有什么仙长降妖的故事。老丘见露了身手,也不敢多待,取了包裹就提着剑并那蜘蛛尸骸走了。
拐了几个弯,丘处机见四下无人,这便举起剑打量起来,心道:“如此大的蜘蛛倒是少见,这身形却是凶猛的紧,不知是何处的异种。”
他甩甩剑柄,见蜘蛛已然僵直,便以为是死的透了,伸手便欲将尸身取下。
这手尚在半途之中,他突然觉得似乎这蜘蛛的眼睛动了一动,大叫不好,正欲缩手,掌心已被一只尖足刺了一下,当即半身发麻。
老丘心中大呼不妙,退开几步再去瞧这蜘蛛,竟然犹自张牙舞爪,原来这一路是在装死,待到他放松了警惕方才动手。此时更是扭动身躯,将这利剑穿腹的伤口撕裂的越来越大也不罢休,奈何伤势过重,挣扎了半刻便不动了,只用八只眼睛看着丘处机又悉悉索索了一番。
丘处机觉得手中麻痒,知道中了剧毒,他又怕这蜘蛛还是装死,站着一边运气抵御,一边提防这尸首。
只见这蜘蛛死后尸身上却起了一阵黑烟,逐渐消散,最后连个影子都没留下。老丘见了惊讶不已,想道:“这莫非真是个成精的妖物?”
看看手心,已是高高肿起,掌心一个黑点,虽无毒刺,但也没有血液流出,乃是因为皮肤肿胀将伤口都堵住了,他仗着内力深厚,强行压制了半日,但这毒虽然不是特别猛烈,却是如同附骨之蛆。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拖着病体到武康镇烟霞观中找好友熊山人帮忙。
熊山人熊道长乃是道门中神霄派祖师冲和子王文卿的高徒,这冲和子王文卿入道可比王重阳还要早,武功源自道家雷法心术,而雷正是下阴毒之物的克星,相比全真内功更利于驱毒疗伤,于是今日终于在熊道长协助之下将这最后一丝毒性给逼了出来。
丘处机当下运气调息了片刻,感觉内力运转正常,已经并无大碍,便告了熊山人要继续南校
熊道长劝他再调养几日,他却只怕这拖久了钱道望的卖国奸计得逞,一意便要上路。熊山人只得送他出了观,临行又赠了一些神霄派秘制的解毒丹药。
丘处机当即南下,晚间抵达临安府下余杭县时,终于落入了丐帮弟子的眼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