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绪恒微不可查的轻皱眉,淡淡回了个:“恩。”
向台案上挪了几步,台案是由大理石砌成与水面相邻,台案上摆放了幅新作的美人画。
娄绪恒淡淡瞥过一眼,眼底没有一丝波动,台案上的美人画显然是没有引起他半点兴趣。
他就着台案旁的长凳坐下,长凳背靠水面,正面视线恰好能将整个亭台内尽收眼底。
“过来。”他看了眼温北茉。
温北茉嗔怪的回了他一眼,看起来有些娇羞的向他走去,在他身旁缓缓落座。
身后碧波水面,岸边杨柳依依,两人坐在水岸上男才女貌如同壁画边登对。
苏清月藏在袖笼底的手不自觉得紧了紧,眼皮微搭遮掩住眼底的失落。
知女莫若母,苏氏心里也是不好受,怎么看都觉得水岸上的两人异常扎眼。
特别是看到温北茉那张娇羞欲滴地狐媚脸蛋,她恨不得亲手抓花了才解气。
她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越过几个挡在身前的闺秀,打着笑:“这台案上的水墨画是哪个姑娘作的?这画中的美人惟妙惟肖,真好看。”
她不用多想,便可知定是苏清月的杰作。
她的女儿素日里最爱作的就是美人画。
“是苏姐姐作的,我也觉得咱们姐妹几个里,苏姐姐这幅美人画作的最是好。”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忙应承着苏氏的话。
以苏清月的家室背景,她作的画自当是最好。
温北茉随着那女子的话音,眼神瞥过石案:上京第一才女的丹青也不过如此。
这过人好名声,只怕是全凭苏氏一张嘴捧出来的。
炒作嘛,这个她最懂,二十一世纪的明星都靠炒作,时间长了第一才女的人设也就自然而然的立起来了。
不说别的,就拿亭梁上悬挂的那几幅画来说,这美人画未必就是作得最好的那一幅。
苏氏见温北茉瞥过美人画,一副兴味索然地模样,认定她是不懂丹青。
不懂还硬来凑什么热闹,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太子妃觉得清月作的这幅美人画如何?”苏氏带着笑意,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不做评论。”温北茉眼神飘过,淡淡回着。
她就怕自己说了实话,苏氏和苏清月难以承受。
二十一世纪画展看多了,自然是挑剔的,就这副美人画还不够格进画展大门的。
谁让她是美术系的小萌妹呢,一般的渣渣入不了眼。
苏氏并没有因为温北茉不咸不淡的回答感到尴尬,她只当温北茉看不懂嘴上倔强,遂心底更是得意了。
她打着笑责怪了两句:“清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太子妃适才在堂厅可是告诉我们喜好丹青作画,你们几个丫头倒好了,自个儿在外面作画也不知道来堂厅知会声,倒把堂厅内的太子妃娘娘给落下了。
瞧,都惹来太子妃不悦了。”
这会儿把你捧的有多高,待会儿就会摔的有多疼。
正好当着太子的面儿,可别让她失望才是。
苏氏说完这话,娄绪恒偏过头一挑眉,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你喜欢作画?”对身侧人说道。
倒没听说她会作画。
温北茉眼里含着柔情回复:“还行吧。”她是挺喜欢作画,要不然画画也不会是她从小坚持到大的技能,最后还选了这个专业。
可她这人懒,所以折中一下,就还行吧。
苏氏才不管那么多,只要温北茉承认自己会作画就行,娄绪恒那番关心问话虽然膈应她,但对此刻无疑是神助攻。
忙对身后几名女子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还快赶紧叫人备好宣纸,也让太子妃一道作个乐过过瘾。”
看你装到什么时候,正好也让你当着太子的面露馅,何不快哉。
温北茉嗤笑一声:“不必了,丞相夫人若是想即兴作画,便自个儿画吧。”
她这人除了懒,脾气还不好,别人越是想让她做什么,她就偏不做。
娄绪恒得罪不起被他欺负欺负也就算了,难不成还要听一个苏氏的使唤。
“太子妃这是何意?”正中下怀,苏氏倒不觉得尴尬,温北茉此番拒绝在她眼里分明就是露怯了。
这么多人盯着呢,她就不信温北茉能敷衍过去。
温北茉懒得搭理她:“就是不想画的意思。”
心想着苏氏这会儿蹦跶的有多欢,苏清月一会儿就得有多失落。
她就喜欢看旁人看不惯自己,却又干不掉自己的模样,特别是苏氏这类人。
苏氏面上一乐:“哎,瞧我这张多事的嘴,想着太子妃爱看字画,还以为太子妃也是擅长此道,没曾想倒是误会了。”
这是要坐实了太子妃压根就不会作画,只会逞嘴上痛快。
不管温北茉画还是不画,事实便是如此。
她抬眼间细心观察着娄绪恒面上神情,只见娄绪恒神情淡淡,并没有她预想的厌弃。
但也不觉失望,毕竟她事后可以将这事传播出去,届时再看太子如何能淡定安然。
毕竟太子也是个正常男人,妻子名声不好怎会不心生芥蒂。
就算温北茉再有一张狐媚脸,比起男人在外的脸面,也不过是空有一副花架子的摆设,算不得什么。
温北茉抬手间看向昨日新染的丹寇,粉红衬的手指更加细嫩白皙,若不其实道:“你没有误会,只是本宫想做什么或是要做什么,不喜欢旁人来替自个儿做主。”
又是一个抬眸顾盼生辉,浓密羽翼下泛着星星柔情:“再则,本宫的画只为殿下一人而作。”
胆敢向你姑奶奶开战,看我不恶心死你,狗东西。
不用看,也只知道此刻苏氏心底有多气,苏清月脸色有多难看。
说话间,她还不忘向娄绪恒一挑眉,眼神拼命暗示着:来啊,快接招配合啊,没看见那个毒妇在欺负我吗?
不得不说,娄绪恒虽然不是人,但有时候还是很好用的,比如此刻。
娄绪恒很有眼力劲,轻轻执起那只丹寇渲染过的柔荑,入手柔软细嫩仿佛他一用力就会捏坏般,生茧指腹在手背上摩挲着:“你又调皮了不是。”
出宫前还以为她应对不来这些事,倒是自己想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