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查督门前。
“呵呵”念笑双眸微微上挑看着那高高挂起的白灯笼,他红唇含笑三分,似嘲似讽,素白指尖摩挲着腰间血扇。
这次的灯笼不再是为了父王,而是他曾经的九哥,兽王拂墨。
世人都说帝王之家手足无情,他曾感叹自己与九哥的亲情。
呵,如今看来,是多么的可笑。
那时帝宸以为他晕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听不见九哥的求饶,感受不到他的杀意,不知道那些令人心痛的事实,殊不知那时的他清醒的很。
他顺从所有人演一出戏,只为让爱他的人心安。
双目失明,手足相残,友人丧命,心上人渡劫,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如惊涛飓浪而来,打得他措施不及,悔恨不已。
眼前的碧绿垂柳,万千柳丝一束一束垂落,枝头上的柳絮芽脱落一地,枯黄的柳絮芽沾染着白色柳絮,好似夏季盛雪满地飘白。
绿树白地怎是一片风光美景,可念笑却觉得眼前景色刺眼至极,他白色的如意靴踏在白色柳絮上,鞋底沾满白絮,留下一个个不深不浅的脚印。
地上柳絮随着晃动的锦袍卷起,依附在锦袍上,念笑丝毫不在意的往前走,双眸定定的看着那块没有白柳絮的突兀之地。
“小淘气”念笑站在两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
长长的眼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将一双含雾泛红的眼眸敛在那阴影之内,却难以掩盖一身低沉到令人窒息的阴郁,和难以言语的自责。
念笑抬手撩开锦袍,“噗通”一声,双膝笔直的落地,重重的跪在地上。
“小淘气你怎么那么傻,我是兽,不会轻易死的。你怎么那么傻呢”他柔丝般的眼睫轻轻的扇动,晶莹的泪珠落在泥土中化作尘埃。
语调哽咽,带着一丝悔恨,道:“此生你因我而死,念笑无以为报,倘若遇见来生之你,定当报恩!”
恍惚间,念笑好像又看见了那爱穿翠绿色衣衫的少年,清隽的容颜带着欢喜,娇羞的冲自己打招呼,“小二爷小二爷!”
清脆的嗓音,一声声回荡在耳边,恍如昨日。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之人,却扑了个空,翠绿色衣衫的少年化作万千柳絮,飘散在空中。
“小淘气”
念笑站起身,偌大的空地上只有他一人,茕茕孑立。
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小淘气,他还是个瘦弱的孩童,险些饿死在冬天的雪地里。
一晃多年小淘气帮他打理青菊台并坐上花旦之位,面对他的时候,小淘气脸上的笑仍旧天真。
念笑不禁想,若是当年没有救下小淘气,是不是他就不会死?是不是他现在还好好活在人世间,他的援手终究不是福。
“傻徒弟,怎么又哭了?”散人真君一脸嫌弃的走上前,余光落在念笑的锦袍上,心里了然。
傻徒弟,虽傲娇至极,却重情重义。
“柳絮进眼睛里了。”念笑别过脸,轻咳一下,道:“我们走吧!”
散人真君对着小淘气埋骨之地,深深鞠躬,然后师徒二人便一起离开了。
路上,念笑和散人真君各怀心腹事,却都装作没事人儿似的。
为打破沉默和心底的烦躁,于是没羞没躁的傲娇徒弟和不毒舌死人不罢休的神经病师傅,开始相互调侃。
“师傅,你还没去过青菊台吧!”念笑一边走一边不怀好意的问。
怂货师傅怕“师娘”误会,从不敢在烟花之停留,算是个正儿八经的好男人。
散人真君闻言,抬手就给念笑一个暴栗,“胆肥了,敢带师傅吃鸡,呸!吃鸭!”
“嘶”念笑委屈扒拉的双手抱头,嘟囔着:“师傅,你莫是不是得健忘症了?那青菊台是我开的,你不给我准备聘礼,还不让我自己攒嫁妆啊!”
“你是不知道,那魔鬼族遍地奇珍异宝,我本以为天山就是三界金窝了,看完那嘶师傅你怎么又打我!”念笑疼的呲牙咧嘴,就差用猫爪子上去挠散人了。
“母不嫌子丑,狗不嫌家贫!”散人真君谆谆教导道。
念笑耸耸肩,一副非常抱歉的表情:“师傅,我是猫。所以狗不嫌家穷,关我屁事?”
散人真君被怼的咬牙切齿,刚一抬手,念笑“咻”的一下消失在他眼前。
“死猫崽子,你给为师站那!”
“我才不站,小爷又不傻,站那等着挨打吗?哈哈哈”念笑说完,身影便消失在散人真君眼前。
“这小死猫,用得着这么着急吗?跑的可真快!”话落,散人真君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地。
青菊台。
门口迎客的不再有那抹翠绿色身影,念笑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目光带着一丝怀念。
小兰宝站在门口,看见小二爷愣愣的站在原地,心底划过一抹心疼,小淘气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是一个穿着黑衣服不苟言笑的男子来说的。
没人会责怪小二爷,大家都也深知小淘气对小二爷的心,万般皆为情,况且,小淘气因情而死,灵魂都是满足的。
“小二爷。”。
念笑抬头看向走来的人,“小兰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