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白了然直直的盯着几米外的云昀,双眼放光。
一旁的彪形大汉忍不住猛咳两声,气势汹汹地上前一步,横眉立目的瞪了过来。
白了然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抱歉的结巴道:“别误会,我是听说云小姐有这案子的线索,没别的意思。”
“嗯嗯,他练童子功的,不近女色,放心、放心。”
奚峥一本正经的解围,换来的是屋内其余三人一般无二的嫌弃眼神。
夕阳西下,奚国峰手捧茶杯,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面,低头沉思;白了然拿着纸笔认真记录;奚峥一手撑着下巴,听的津津有味儿。
深陷负面新闻漩涡的云昀此时此刻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自怨自艾,而是兴致颇高的讲述着她所知道的情况。
导演汪强,港岛武替出身,性格火爆,圈内人送外号霹雳弹。死者毛盈莹是他多部电影的御用女主角,这在圈子里也并不是什么秘密。
大财投资是一家初创型公司,近两年才开始涉足国内影视业,但风头很猛,这家公司之前也曾多次联系过云昀的团队,不过双方并没有合作。而大财的副总吴忠是一个宋江式的人物,有名的出手阔绰,呼朋引伴、大方仗义。
女演员吴星星科班出身,出道三年,和毛盈莹的戏路、定位都很接近,去年两人还曾因争抢时尚资源而在公开场合红过脸。据可靠消息,汪强的下一部电影已经定了她作女二号。
毛盈莹的经纪人,人称芹姐,是圈子里的老资格,手下演员众多,路子很野,能量很大,去年开始大力扶植新人,据说现在和吴星星频繁接触、打得火热。
助理宝娟,这个人云昀之前和她有过一面之缘,去年年初的一次时尚盛典,云昀在后台遗失了一只赞助商提供的耳环,这只耳环价格不菲不说,关键还是古董,传闻是19世纪某欧洲大国的一位王后的最爱。
正在整个团队急得火上房的时候,宝娟手捧一个纸巾包裹找了过来,说是她在甬道的角落里拾到的,大家打开一看,正是那只古董耳环。
云昀当即让助理拿出一万元给宝娟以表感谢,可这个腼腆妹子涨红了脸,却死活都不肯要。
说到毛盈莹本人,她可谓处事圆滑、八面玲珑、情商极高,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她愣是从裸替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也算十分的不易,不过这些表现都仅限于对她用得上的人。
也是在那次时尚晚会的后台,因为给她准备的甜豆浆稍微凉了点,毛盈莹竟将一整杯豆浆泼在了助理宝娟的身上,如此嚣张跋扈也是着实令人侧目。
“你们觉得谁最有动机?”奚峥听云昀的讲述,连忙问道。
“我觉得吧……,喂,这种事怎么可以乱说。”云昀瞥了一眼奚峥。
“时间不早了,我和了然还有话说。”奚老爷子淡淡的说到。
奚峥不情愿的站起身,刚想凑过去再问点什么,却被自家爷爷狠狠瞪了一眼,无奈之下只能灰溜溜的走出了门。
夜半,月朗星稀。
睡在一层客房硬板床上的奚峥此刻瞪大了双眼,4日晚上的事,依旧历历在目。
辗转反侧还是毫无困意,平时一看就困的考研宝典此刻也没了效果。
奚峥腾的一下从床上翻身而起,穿上外套,趿拉着拖鞋,打开了房门。
可这边还没等他走出两步,隔壁的房门也被一下子被人拉开,吓了他赶紧贴着墙跟儿站好。
“进来!”爷爷的声音依然不怒自威。
房间里没拉窗帘,皎洁的月光和床头暖色的台灯相互呼应,爷爷坐在床边,正眼都没看自己的孙子一眼。
“家里有女客,你大晚上的还乱跑什么?”
“我去卫生间啊,白天可乐喝多了。”奚峥标准的小学生站姿,有些委屈的说到。
奚爷爷微微一顿,语气缓和了一些,“你就是好奇心太重,玩心太大……”
“爷爷,我困。”
“云昀遇上了事,家里本想让她出国避一避,但是这孩子太要强……”奚爷爷没理会孙子的耍赖皮,继续说道。
“她那事儿是假的吧?”奚峥此刻却忽然来了精神,连忙问道。
“你怎么知道?”
“爷爷您是什么人啊,我小时候错拿了同桌的半块橡皮,就被您关了两天小黑屋,饿了三顿饭。她要真是报纸上说的那种人,您怎么可能让她来家里避世?”
“哼,就这点小聪明还用不到正地方。”奚爷爷嘴角微微翘起个弧度。
“不过她为什么偏偏要来咱家?”奚峥还真是个好奇宝宝。
“不该问的别问,你只要记住以后不许上二楼,男女有别,懂吗?!”
“知道了。”奚峥夸张的用力点了点头。
“这姑娘和你一样,都痴迷探案推理,他爷爷也是想让她静静心,转移一下注意力,就安排她来我这儿,帮着整理整理资料,看看闲书。”奚爷爷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还是缓缓说道。
“哦,对对,您是准备写回忆录了吧?正好来个打杂的也不错,省的又要抓我作壮丁。”奚峥吐了吐舌头,面露窃喜。
“听听你自己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不知上进!您家姑娘和你同龄,已经是那个,哦影后了,你呢?整天游手好闲,吃饱了就睡,这搁几十年前连盲流都不如!”奚爷爷训起孙子来,一点不嘴软。
“不是流氓就行。”
“你!”
“爷爷,前天晚上我的‘眉心轮’开了,我好像看到……”奚峥突然面色认真的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你的……,你又不听话了?!”奚爷爷立马收住了悬在嘴边的训教,担心的问到。
“不是,不是我主动打开的,我就是悄悄的跟着然哥去了趟案发现场,它自己开的……”奚峥越说越小声。
“胡闹!你俩不是说只在大门口遇到而已吗?怎么又跟着去了现场?”
奚峥一看爷爷真着急了,赶忙解释,“我就上去看了一眼,连卧室都没进去,就被赶走了,没出什么危险,现在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行了,这件事别再提了,以后也离那种地方远点。”奚爷爷有些无力地说道,“赶紧回房睡吧。”
“那个……”奚峥吞吞吐吐。
“还有什么事?”
“我还是想考警察。”
“滚出去!”
“好咧。”
咔哒一声,房门关闭。
浓浓夜色的寂静中,门里门外的祖孙俩却俱都叹了一口气。
次日天明,睡的并不踏实的奚峥挂着两只黑眼圈,倒在床上耍赖。
从五岁起,他就觉得自己好像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有时他会感到自己双眉正中的地方特别的烫,有时却又觉得出奇的凉。他向幼儿园老师报告,经过校医的一番仔细检查,老师故作生气的说,以后不许再装病,否则就要请家长。
八岁的一天,正在上体育课的奚峥被一个足球闷到了脸上,瞬间除了奔流而下的鼻血之外,他还有了新的收获。
至此以后,时不常的他便能通过双眉正中的那个点,感觉到另外的一个世界,一个“之前”的世界。
成年之后,这种感觉或者说能力变得越来越强。
一次偶然事件中,他将自己的秘密告诉给了相依为命的爷爷,没想到一向古板严肃的爷爷并没有训斥他胡说八道,而是在长长的叹了口气后,缓缓地告诉他,额头上的那个东西叫“眉心轮”,可以让他感受到被很多表象掩饰、遮盖甚至扭曲了的真实世界,但除此以外,爷爷便不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