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审讯室里，莫名的有些阴冷。

桌上一盏不慎明亮的台灯，扯出一个昏黄光圈，将徐小明整个照在了里面。

白了然并不急着问话，自顾自的翻着手里的卷宗，哗啦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更外的响。

“说说吧。”

啪的一声，档案被合上。

“我交代，我全都交代，人是我杀的……”徐小明缓缓说出一句。

白了然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警员小张手中的笔滑落到了桌上。

“嗯，据实交代，说仔细了。”白了然故作镇定地说道。

事情还要从去年的元旦那天说起。

食品厂效益不好，原本靠着做销售科长的岳父还能混混日子的徐小明，因为岳父的突然离世而被排挤，无奈之下他只能停薪留职，跑到市区的酒吧打工。

千禧年的第一天，酒吧里彻夜狂欢，喝多了的吴忠吐了徐小明一身，两人因此相识。

不知道是酒壮怂人胆，还是喝多了耍酒疯，醉眼惺忪的吴忠和徐小明说了很多。

小时候父亲的偏心，长大后别人表面奉承、背后嘲笑的冷言冷语，大哥的独断专行，就连他结婚也不能娶自己喜欢的女人，而只能听从安排，和一个无趣的女人结婚，现在还要被逼着生他最讨厌的小孩儿。

说着说着，徐小明也忍不住抱怨了起来，自己满身才华却郁郁不得志，老婆同样是无趣又麻烦，想离婚却死活离不掉……。

最后也忘了是谁先提出的，不如两人交换杀人。

吴忠之前闹着分家产时，曾找人偷偷跟过他大哥，自然每月13号约会的事他也知道了。于是鬼使神差的，他将这个秘密说了出来，因为只有在那个时间段，吴明才不会带司机和助理进出。

两人商量了很久，也各自畅想了一番除掉眼中钉肉中刺之后的快意生活。

天亮之后，早已醉的人事不省的吴忠被匆匆赶来的司机接走。

徐小明却眼睛发亮的没有一丝困意。

1月13号晚上，他向酒吧请了假，穿戴严实后，在衣兜里揣上了一把短柄的羊角锤。

之前他已经在网页上见过吴明的照片，那是个身材瘦小的半大老头，对付这样的人，他很有信心。

按着之前吴忠提供的时间和地址，很顺利的找到了大华路4号，进到3单元，坐电梯来到了顶层10楼。

却不想出电梯的时候，他和一个衣着十分考究的男人擦身而过，兜里的羊角锤竟然就这么掉了出来。

表面若无其事，实际上腿已经微微发抖的徐小明，顺势蹲了下来，将锤子捡了起来。

好在那个男人急着进电梯，并未多心。徐小明转身向里走，电梯的门徐徐关上。

按响门铃，里面很快传来脚步声，一个男人语气愉快的说道：“你是不是又忘带什么东西了？”

房门被打开，吴明惊讶的看着面前的陌生男子，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推到在地。

徐小明的手劲很大，这一下摔得不轻。

房门在里面被带上，音响里的古典音乐依如泉水般涓涓流淌，红酒的酒香飘散在空气中却渐渐被死亡的气息所覆盖。

吴明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突如起来的惊吓，让他的心脏遭受了巨大的刺激，慌乱与痛苦中，生存的本能让他爬向了不远处的沙发，那里搭着他的外套，衣兜里装着满满一瓶硝酸甘油。

吴明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突然他发现自己可能不用动手，就能让眼前的这个大富豪一命归西，紧张的神经忽然变得有些兴奋起来。

就在吴明颤抖着双手拿出药瓶的那一刻，吴明轻松的从他手里抢了过去。

然后一面漠然地看着脚边的男子痛苦的挣扎，直至死去。

“这么说，你承认吴明是你杀的了？”白了然冷声问道。

“算是吧。”徐小明低下了脑袋。

“那吴忠呢？我们已经掌握了关键性的证据，你必须老实交代。”白队义正言辞、好不心虚地说道。

“他也是我杀的。”徐小明痛快的让人乍舌。

“原因？作案过程！”刑警小张有些激动。

“杀了他大哥的第二天，我就去找了吴忠，可是他竟然翻脸不认人，说他根本不认识我，也没有和我说过什么交换杀人的话，我当时很生气，就威胁他说如果不按原来的计划办，我就去自首，反正我被抓了他也跑不了。”

“后来他妥协了？”白了然幽幽的问道。

“是的，瓷器都怕破瓦片，有钱人惜命得很。”徐小明脸上竟有些得意，“之后我立马报名参加了旅行团。我和吴忠说，如果10天后我回来的时候，还能见到活着的王小雪，我就直接去警察局。”

“你可真够狠的，我们查看案发现场的时候，发现王小雪死前还在织男士围巾，那应该是给你的吧？就算实在过不下去了，还可以离婚，为什么一定要杀人？！”白了然气的一拍桌子。

“可她太爱我了，她说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我，我也是被逼的，我必须……。”徐小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痛苦地神情。

“继续说！”白了然实在恶心面前这个无耻的男人。

“后来果真他干了，在我去滨江的时候，他谎称是我的新同事去家里取东西，小雪一向心思单纯没脑子，就让他进了门。”

“王小雪两个月前从幼儿园辞职了，是不是你的主意？”白了然猛地抛出这个问题。

“啊？不，不是，我不知道。”徐小明明显的慌张了起来。

“你说你元旦的时候才偶遇了喝多的吴忠，你们俩人无意间才说起了交换杀人的主意，可王小雪在12月上旬的时候就辞了工作，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杀妻计划？让本来就没有什么亲戚朋友的王小雪失去工作，这样就算她死了，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人会察觉，对不对？而吴忠更是你一早就寻好的目标！？”

白了然声声逼问，徐小明冷汗直流。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好好的突然就不干了，可能是懒吧，王小雪一向没什么进取心，工作也经常出错，领导和同事们都很不喜欢她。”徐小明急急的说道。

“是吗？那你口中的妻子和其他人眼里的王小雪可不太一样啊。”白了然意味深长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