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店?
在下山坳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开个客店?
亏这个小子想得出来。
吴长路暗道:“到底是还太年轻,有点异想天开了。”
“九郎啊,要不还是四伯帮你问问,用这一贯钱添置一小块田地吧?”
五伯也道:“咱这个坳子不靠官道,九郎这客店怕是没什么生意的,不如买上三分地来得实在。”
吴宁一听,知道两位叔伯担心什么,急道:“四伯、五伯放心,客源之事无甚担心,小子必能找到人来住。”
“”
“”
大伙儿无语了,“汝找谁来住?”
“上山拜天君的香客啊!”
“人家都是白日里上山请卦,供奉香火,不等昏时就回城去了,谁会在咱们这穷山僻壤的地方过夜?”
吴宁一摊手,“那就让他们回不了城!”
得,四伯、五伯差点没笑出声,“你还能拦着路,不让人下山不成?”
也不与这孩子多作争辩,指着那一贯钱道:“可就算客人住你的店,也要看看这一贯钱够不够你折腾啊?”
五伯好言道:“九郎要想清楚些,这上山供奉的都是些什么人?找肖道人请卦的又都是什么来头?”
“那都是达官显贵、家道殷实之辈。”
指着吴宁那两间透风露雨、墙歪梁朽的破房,“人家哪会住进这破土屋来?”
吴宁嘿嘿讪笑,“修一修,装饰一番不就行了嘛。”
“”
好吧,吴长路都有点冒火了,这小子总有理。
正要再劝,却是老祖君发话了,“既然想弄,那就让他弄吧。”
嘎?
这回吴宁自己傻眼了,“什么情况?这老头儿有点反常啊?”
按说,最难说动的就是祖君,怎么还是他最先同意的呢?
“行了,就这么定了吧!”
老祖君站了起来,吩咐吴长路道:“回头让你家那小子也过来搭把手,我明日在坳子里再抓几个闲娃子,由着九郎折腾吧。”
“”
“”
这回由不得吴宁不信了,老祖君这是转性了?
“多谢祖君成全啊。”
“少跟老夫使嘴皮子!”祖君可是没因为顺着吴宁一回,就给他好脸色。
看着那两间破房,“既然要弄,那就弄彻底些。”
“这破房的大梁、二梁,许是早就让雨水泡朽了,家里正好还有两根大木,回头让你五伯叫人帮着换上。”
说完,背起手来就往外走。
“父亲大人,何以任那混小子胡来?”
出了吴宁家,四伯就忍不住发问了。他实在想不明白,父亲这回怎么会同意吴宁的说法。
“咱这坳子哪是开客店的地方嘛。”
“还用你说!”老祖君一边往回走,一边瞪眼睛。
“你爹我当然知道,他这客店是开不起来的。”
“那父亲还”
“九郎也不小了!”老祖君叹气,“也到成家的时候了。”
“手上有闲钱,正好把那两间破房收拾一二,不然真定了亲事,你让他把新娘子放哪儿?”
“原来如此。”吴长路服气了。
原来任由吴宁开客店是假,借机让他把新房收拾出来才是真。
到时客店没生意就没生意,正合大伙儿的心意,可是房子收拾出来才是实惠,新婚大喜正好用得上。
吴宁可没这么想,只要这些长辈同意了这个事儿,那有没有客源,能不能赚钱,那就全看他的本事了。
送走了祖君,还有四伯、五伯,把桌子收拾停当,见丑舅还在矮几旁坐着没动,“天色不早,舅爹早些安寝吧!”
“不急,汝先坐下。”
“哦。”吴宁心下生疑,“舅爹还有何吩咐?”
丑舅淡然一笑,斗笠之下的丑脸看着吴宁。
“刚刚为何不言?”
“啊?”吴宁有点懵,“不言?我不一直在说话吗?”
丑舅摇头,“不是那件。”
“哪件啊?”
“哼。”
这么多年的相处,吴宁看得透丑舅,他这个丑舅更看得透他。
刚刚在说武氏兄弟与太平公主要来房州这事儿的时候,吴宁明明心里有变化,可是他却没掺言。
冷笑一声,“你要在家里开客店,吾可是还没点头呢。”
靠!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啊!
苦着脸,“舅爹到底要说何事?”
“无事!”丑舅沉声道,“只不过,这三人来房州,你就一点都不意外?”
“别忘了,五年前那一遭,你也是知情的。以你的心智,就想不到这三人是来行当年未行之事?”
“”吴宁无语了。
五年前?五年前丘神绩、周兴想要李显的命却没要成,这就是所谓的“未行之事”。
那么如今这三人,是不是和当年抱着同样的目的?
抬眼看丑舅,“舅爹这是考校吗?”
“算是。”
“那我若说出心中所想,舅爹能否答应我开客店的心思?”
丑舅一笑,“若能增些进项,自无不可。”
“那好吧!”
吴宁深吸一口气,“适才说到武氏与太平公主南下之时,小子不是不想搭话,而是根本没有搭话的必要,更没有五年前的担心。”
“哦!?”丑舅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为何?”
“因为,圣后根本就不想杀李显。”
“说下去!”
“圣后若想除之后快,大可派周兴、来俊臣之流南下,既可做得干净,事后又能不引人遐想。”
“退一万步,纵使李显之死引来更大的麻烦,也可把周、来之辈推出去,撇清干系。”
丑舅闻罢暗自点头,五年前吴宁与孟苍生救了李显。虽然吴宁从来没与他说过此事,可是孟苍生却是与他细说过。
打那开始,他就知道这小子对朝堂之事、人心明暗,颇有天赋。
能有这般对答,也不枉费他这五年,明里暗里诸多调教了。
心里这么想,可嘴上却不这么说,也许丑舅还希望吴宁再给他一些惊喜吧。
“汝之言不无道理,可是别忘了,武承嗣、武三思两兄弟也非善类。这些年,死在二人手中的李姓皇族可不在少数啊!”
吴宁暗骂:“你特么蒙谁呢?”
脱口而出:“那不是还有太平公主同下房州吗?”
心中甚是无语:两个逃户操着皇帝的心,闲的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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