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座繁华城市外的半山腰,耸立着一群围绕着白色“城堡”的建筑群。
壮观、庞大、奢华都只是形容它的一小部分词汇而已,最重要的却是它的隐蔽性。
除非从空中乘直升机俯瞰,否则很难发现密林下的这个秘密。
除了城堡宫殿外,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裴园。
裴园的女主人为男主人育有一儿两女,自幼宠爱教养不在话下。
可裴园为数不多的几个秘密中的一个,却是那第四个不该存在的孩子,季诺。
她的存在是裴园公开的秘密,十岁的少女带着病重的母亲被迫认父,从此以着永远不可能被认可的身份在裴园生活了十数年。
季诺虽不讨裴园上位者的喜欢,可在下人间人缘极好。又因着那样的身份,只能咬着牙靠着自己的勤奋努力着。
但她虽住在裴园,可除了为母亲治病的医药费外,却坚决不肯多占用裴家的一分钱,且大学三年拿的都是全校一等奖学金。
繁重的课业外一直是靠自己兼职打工攒钱,倚靠着自己的力量坚持着自己的梦想,走着自己选择的道路。
如此,于旁人眼中更觉可贵,惹人怜爱。
反观裴家正位的大小姐,靠着父母的财力在美国读书却无心向学,成绩最好的时候也就只是B+。
不要说自己打工,她可能连钱是怎么汇到自己卡里的都不太了解。饥饿、困苦、疾病,富家女子一向是不用为那些苦恼的。
周围总围绕着许多人,无论自己个人的魅力如何,每天都有不同的人簇拥着;
做的事情也许不是显得那么聪明的,却可以得到天才般的待遇。
有人为季诺打不平,却只得到她微笑的一句:人,生而不同。
对于一个有更多的事情要考虑的女孩,和自己的同胞妹妹去攀比显然是在浪费生命。
于是其他的人更加心疼着,也自然付出加倍的疼爱。
而后某一天,阳光明媚天气晴好。
裴园的下人一早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庭院被清扫的格外干净,草坪花坛也被一丝不苟的整理着,整个裴园都像动了起来的画。
傍晚时分,日头还没有落下。
此时裴园的大门早已徐徐敞开,主宅两侧站着两排垂眉顺目的下人,中间是等候着的裴园的女主人。
过了一会视线所及的范围内缓缓开来一排黑色长车,开到主宅前的广场停下。
所有人都扭头看着,不只是那裴家一向惯用的价格斐然的豪车,主要后面还跟着一辆眼下看来有些不伦不类的集装箱……
也不知道,倒是装着些什么。
不会是裴家大小姐将这些年全球各地搜罗来的名牌都打包装回来了吧!?
而后,先是前后车的两面车门打开,下来许多一身黑衣的保镖。然后中间车的副驾驶座下来一名男子,走到面向主宅的车后座,缓缓的打开车门。
本以为会是一只纤纤素手搭上男子递出的手臂,然后是穿着细细高跟凉鞋的玉脚,迈出车外踏上铺好的白色地毯。
紧接着便会步出个身着白裙的少女,气质温婉俨然淑女。
然而,现时入目的却是一头苍老的白发。随裴依依去美国留学的裴管家下了车,然后……关上了车门?
女主人一怔,问道:“依依呢?”
裴管家与女主人问了好,只是说道:“小姐说她还有事,稍晚要自己回来。”
裴母听了立时怒斥道:“什么?我派了专机去接,她却要自己回来?这不是胡闹吗!她从小到大哪次自己出过门!”
她一边斥责着裴管家胡为,一面要派人联系航空公司询问女儿的讯息。
而此时一架由美国飞往国内的普通航班上,一名外形靓丽的年轻东方女人正坐在靠过道的座位上。
此时她正撑着额头,漫不经心地在速写本上画着什么。
她腿上散开了笔帘直垂到地上,随手抽了两支笔在本上随意画过。
淡紫色的笔在她手中灵活地转了圈,翻了个帅气的笔花又稳稳地夹在她的指中。
热情周到的空姐正推着小车挨桌送着饮品,到她这里俯身微笑着问道:“请问需要点什么呢?”
女人也回了个笑,轻声道:“橙汁,谢谢。”
空姐轻车熟路地倒了三分之二到纸杯里,双手递了过来并微笑道:“请慢用。”
女人接过了杯再次道了谢,喝了口后随手放到了一边,便继续刚刚的工作。
坐在她身边的外国老人观察了她许久,终是开口用英语问道:“你好,我能问问你是在画什么吗?”
女人闻言停下了笔,向他看了过去,笑了下用法语道:“我在画……我的乐园?”
老人闻言先是诧异了下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法国人?口音吗?”
女人笑了笑,指了他衣服下露出的一角,那是本法语的中国游历攻略。
老人见了恍然大悟的笑了,随后又看向她笔下的事物,自然地用法语问道:“我观察了许久,你画的很好,很棒地体现了它的金属质地。只是你说是你的乐园,画的是变形金刚吗?”
女人闻言很是笑了笑,而后摇头小声回复道:“不,这是个游乐设施。你看,这里是处转轴,如果带动运转起来会比较像是翻滚的机器。”
老人听了测了测头,用外国人特有的夸张表情表示了赞叹,而后还是感叹道:“你这么一说我理解了,只是真能运转起来吗?”
女人对他的怀疑只是用了句法国谚语回道:“生活中充满意外,别太早下定论。”
过道的人不断地向她的方向看来,她却并不在意,只是又说道:“事实上,我正在筹备一座私人的游乐园。你若是有兴趣,欢迎你前来观光。”
老人笑了笑道:“我还从来没有到过中国,如果可能,我倒是很愿意去看看。”
之后两人又闲聊了些别的,年轻女人年龄虽然不大,谈吐却颇丰,引得老人几度畅意地笑着。
而后女人端了杯子问道:“喝果汁吗?”
老人笑着摆了摆手道:“我的身体负荷不了太多的糖分,我的主治医师几十年前就对我说过了。”
女人笑了笑,自己抿了一口,而后又问道:“我中文名字叫依依,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哦,我的名字比较长,你可以叫我布利斯。”
“那么,布利斯你这次来中国是旅行吗?”
老人倒是坦诚道:“我初恋情人是个中国美人,我身体一直都不好,想在临死之前来她的国家看看。”
老人似乎颇有闲聊的意志,滔滔不绝道:“我妻子早便离世了,我们俩有个儿子,孩子都大了也有自己的生活了。”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拍立得的照片,显是出门前刚照的,“这是我儿子的儿子,大约等我回去的时候就可以叫爷爷了。”
老人的笑容很是和蔼亲和,裴依依笑着夸了小宝贝的可爱讨喜,这时机上已经开始播报机组的落地宣言。
她便将手中的笔放了下,合上了速写本,在机身的微微晃动中刚要收拾了背包,却发现老人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蹙着眉很是不舒服的样子。
“布利斯,你还好吗?”老人听到了问候声回头又看向她,露出了个安抚的笑,缓慢道:“没事,只是心脏突然不太舒服……”
只是话说了一半却又顿住,他脸色霎时灰白了一些。
“你有带药吗?布利斯?布利斯?”她握了老人的手提了音量问,只是老人却似已经听不到声音了,或者是即便听到了也发不出声音回答,只半阖着眼倚靠在那里。
裴依依甩下腿上的背包,任凭小桌板上的东西落了地,只拍了头上的呼叫铃,倾身到他的衣兜里四下摸了摸,却并没有可用的药物。
随即便打了手机上的手电筒,扒着他的眼皮看去。
只见这时候这位老人的双眸已经些微涣散,双眼瞳孔一个放大,一个缩小,右侧眼球向鼻子倾斜。
等空姐过来时,她正在探他的脉搏,指腹下稀疏的跳动已经微弱了下来。
空姐见了也有些慌,忙问着什么情况。
她只简单说了心脏病复发没有药,空姐便连忙去广播看有没有带急救药的乘客。
这时一旁的人都已经站了起来围了过来,看有没有可帮忙的地方,裴依依却当机立断道:“散开点,别挡着!”
她抬起了老人的手臂,在另一个男的协助下将他放平在过道上,用自己的背包垫在了他头下,使他的头微微抬起保证呼吸。
随后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为他做了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等到空姐带了人和急救药来的时候,老人的面色已经微微回缓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