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老者听到七垣说起先天云纹，脸色也是一变。

他平生素喜游方，曾远渡太州圣庭，参加过九州商会总会的一场丹会。

那场丹会中便出现了一枚结成先天云纹的二品丹药。

而炼成这枚丹丸的炼丹师，则是号称“丹尊”的元虚尊者。

不过即便是元虚尊者本人，也对这枚丹药极为重视。

即便当时的圣庭三皇子殿下出价十斤灵髓，元虚尊者也没有卖出。

他还亲口告诉众人，这枚丹药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亲近先天造化之道，他还须凭借此丹继续完善丹道道果的缺憾，不可能将其卖出。

从那以后，白袍老者再未见过先天云纹。

没想到，此际他居然在毫不起眼的荧齐宗见识到此等造化异象。

更颠覆的是，炼制者居然只是一个先天境的修士！

极乐真人脸上笑容更盛，说不出的得意。

若在平时，他肯定要好好嘲弄这两位好友。

不过眼下楚元结丹在即，他只好强忍住笑意，没有出声。

……

丹炉上，沉烟般的先天真气更加凝实。

丹云已然成形。

就在此时，楚元双目睁开，揭开了炉封。

丹云一涌而入，被炉中纯白色的三枚丹药一并吸收。

七垣真人赶忙上前，看向炉中。

“先天丹纹，果真是先天丹纹……”

极乐真人抚须而笑：“七垣道友，你可服气？”

七垣真人挠了挠头，白了他一眼，说道：“老道自然是服了，何须你来搅和。”

他朝楚元一拜，认真说道：“老道愿领丹堂长老一职，还请宗主赐位。”

楚元将他扶起，淡然笑道：“前辈无须多礼。”

他掏出一块玄青色令牌，递给了七垣真人，说道：“此乃丹堂堂主之令，还请七垣前辈收下。”

七垣真人喜不自胜，接下了这块令牌，当即将指尖血滴在了其上。

白袍老者心里不是滋味，但仍傲然说道：“老道道号无锋，悟剑已有两百载，楚掌门若是想要老道加入贵宗，却须拿出剑道上的真本领。”

楚元微微一笑，说道：“不知无锋前辈有何题目？”

白袍老者无锋真人沉吟一时，说道：“楚掌门仗剑诛邪，题目若是太过简单，倒显得老道瞧人不起，嗯……不如咱们单纯以剑意交锋，若是你胜过我，我便加入你门中。”

极乐真人脸色微变，说道：“无锋道友，你已参悟剑二……”

无锋真人打断道：“极乐道兄，你虽是阵道好手，却不懂剑道。楚掌门身为剑修，自然懂得一往无前的道理。

“何况，老道并非不懂分寸之人，若是楚掌门不敌，老道自然会点到即止。”

楚元点了点头，眼中神光灿然，点头说道：“还请前辈赐教。”

无锋真人见他战意高昂，眼中甚有嘉许之意，说道：“好，老道这就出手了。”

他话音未落，七垣真人与极乐真人已赶紧退至一旁。

楚元闭上双眼，不久便感受到了一股凌厉至极的气势。

他意识骤动，赶紧催发剑一剑意迎上前去。

楚元脑海中，无锋真人的形象浮现，枯瘦如柴的手中还握着一柄朴实无华的长剑。

无锋真人脚步不丁不八，信手倒转长剑。

突然，他手臂划过玄奥的轨迹，直直刺向了楚元。

楚元眉头微皱，只觉这招简单的剑法似乎藏有无穷后招。

只要他敢出剑抵挡，这些无穷后招便会浪涌而至。

楚元紧紧盯着这招剑法，心中突然有所明悟。

而识海方寸山中，他的剑一道果颤鸣不已，隐隐有挣脱方寸山的迹象！

脑海中，无锋真人的长剑继续递进，离他的鼻尖越来越近。

一股死亡的警兆直直在楚元心中响起。

他双目涣散，似乎已经放弃了所有抵抗。

但无锋真人的长剑却越来越慢，似乎剑尖与楚元的距离极为长远。

无锋真人脸露惊讶，全面催发剑二剑意，手中长剑重归迅疾。

正在此时，楚元的识海中，象征着剑一道果的小剑自行拔出山顶，光芒极为璀璨。

刹那过后，光华收敛。

小剑却长大到了三寸，不断散发出黑白寒芒，重新插回方寸山山顶。

脑海场景中，楚元涣散的双目重现神光。

“这就是向死而生么？我懂了……”

他凭空抽出一柄剑，挡住了即将刺入他面庞的长剑。

无锋真人骇然，收回了长剑，转而叹道：“没想到你居然在此千钧一发的时机领悟了剑二。”

楚元躬身说道：“多谢前辈成全，若无前辈磨砺，晚辈今日不会顿悟。”

“你剑一大圆满打磨得不错，此番顿悟乃是水到渠成。”

楚元淡淡一笑，说道：“晚辈要进招了，还请前辈指点。”

无锋真人持剑而立，轻轻颔首，宛如渊渟岳峙。

随即，他感觉自己气机已被楚元死死锁定。

无锋真人心跳似乎漏跳了一拍，暗道：“气机之锁……没想到此子的剑道也如此接近本真。”

他心中凝重起来，再度催发剑二剑意，来抵抗这种锁定。

就在此时，楚元动了。

手中长剑迅疾递出，宛如白虹贯日。

无锋真人双眼微眯，掣动长剑，凌空虚点了几剑。

“叮叮叮”

几声轻响荡开，楚元的剑招以及数招后招皆被拦下。

他毫不气馁，甚至还颇有些兴奋，再度递招上前。

无锋真人轻舒一口气，手中长剑同样不慢，极为迅捷地拆掉了几招。

不过，气机锁定的感觉仍然让他颇为难受。

他只能见招拆招，却不能提剑反击。

他毫不怀疑，若是主动出击，便会立时漏出破绽。

无锋真人极为憋屈，却也隐隐感觉到自己对剑道的理解逐渐加深。

但是，令他感到无力的是，楚元的剑二剑意也在迅速巩固。

他每一次出剑，都比之前更加凌厉可怕，似乎已经触摸到了向死而生的真意。

无锋真人再度荡开一剑，看着意犹未尽的楚元，无奈说道：“楚掌门，是老道输了。”

楚元脑海中，无锋真人的形象消失不见。他随即也睁开了双眼。

殿中，无锋真人喘了一口气，对楚元说道：“老道愿领长老一职，还请宗主赐位。”

楚元微微一笑，掏出一块令牌，说道：“这是藏经阁阁主令，还请无锋前辈收下。”

无锋真人接过令牌，完成了滴血认主。

七垣真人忍不住出声说道：“无锋道友，你败了？”

无锋真人无奈点头，说道：“宗主刚刚领悟了剑二，我不是他的对手。”

极乐真人傲然抚须，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