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平时就经常喜欢赌钱,又没什么手艺,逢赌必输,欠了一屁股债。
输光最后一点借来钱的白虎第二天一早,在包子店遇到了正陪小三吃饭的陈自立。
这人的混混风格人尽皆知,陈自立不想陪他多聊,结账走人。
甚至都没留意到钱包不知何时已经被他偷了。
看着叠整齐的钞票还有陈自立的身份证件,白虎洋洋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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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宴吃完的那天晚上。
又陪几个老朋友喝完酒的村长晕乎乎抄近道,从小树林向家赶。
被一阵争吵声吸引去注意的他朝声源方向望去,
酒瞬间就被吓清醒了!
——自家儿子宗耀带着黄欢,推嚷中错杀了白虎,用身旁的干草把尸体埋住,居然就这么走了!
居然就这么走了!!
村长大脑里,血气忍不住的上涌,犹豫再三,仔细观察着周围,上前把干草堆点燃。
营造出一种“酒喝多了,人躺上去睡觉把干草点燃,被烧死了”的假象。
在脑海中,反复排练几遍明早【意外】发现醺酒者,【匆忙灭火无力回天】最后人还是被烧死的过程。
谁知道一夜宿醉,醒过来时尸体已经被大家伙发现,抬到了村委会广场。
村干部还告诉他,被烧死的人是黄欢。
被烧死的明明是白虎,他亲自动的手,怎么可能是黄欢。
但黄欢跟着宗耀逃逸……黄家人坚信是宝山杀了黄欢,把宝山狠狠揍了一顿,接着找来了丽琴作证……
丽琴为了名声拒绝替宝山作证,自己一个人回了家去。
黄家人和宝山还在继续推嚷,宝山脸上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
村长看着焦尸,怔怔出神。
直到,收尸人在尸体身上发现了陈自立的身份证。
村长心里更是纳闷,叉腰摸着自己的脑袋,半天缓不过神,
急匆匆去了白虎的哥哥,白国庆家,还没到就听到有吵闹。
白虎的借债仇家前来追债,威胁不还钱就烧了他们房子,随后气冲冲的走了。
家里住的都是青砖木板搭乘的房子,哪里有富裕替弟弟还钱。
村长上前,说起干尸的事情,白国庆忙说白虎整天神出鬼没,再说尸体焦化,他这个当哥哥的也认不出。
嫂子却是忽然插上一句:“要是死的是白虎才好呢,死了就不用还钱了。”
话不投机,村长疲惫的回到家里。
视线留意到橱窗上,自己那鲜红的,代表荣耀的奖章盒。
过去的荣誉,现在看来却像是对自己最大的嘲讽。
村长落魄的把盒子收拾起来,放在了衣柜最深处。
从点燃那堆干草开始,自己,就不配这个荣誉了。
只是……
明明死的是白虎,怎么就会被当成了陈自立呢?村长不信这个邪。
自己……亲手烧掉的,难道醉酒了认错了?
翻出村民会上陈自立的电话号码,村长试着拨打几次,终于抢在葬礼开始前接通。
“陈自立?我让丽琴接你电话,你别挂,千万别挂。”
嘴上吩咐着,村长朝灵堂里赶。
陈自立这会正在山上,刚上完厕所提着裤子,他歪着头用肩膀夹着手机,
“说话,说话啊。”提裤子时肩膀撑高了,手机被顶出去朝山坡滚去,陈自立一惊,视线跟着手机,本能伸手想抓回来。
谁知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又是个瘸子,当下身体重心前倾,直勾勾的从山坡上栽下去。
陈自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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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警察局那边把陈自立的尸体收回,丽琴又让人把焦尸抬了回去。
当晚,村长喝了点酒,看着装焦尸的棺材,心急如焚,随后又萌生了一个念头。
再天明时,还在城里的宗耀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宗耀,在城里上班呢?你爸修猪圈呢,我看天气预报说家里要变天了,我给你准备的厚衣服,你啥时候回家拿呀?”
虽然不辞而别已经好几天了,但母亲只以为他是回去上班。
任凭她自己怎么想,也决不会猜到自己的儿子已经成了杀人犯……
村长为猪圈涂抹着水泥,这猪圈还没用上,就已经散发起了一股子臭味。
忽视妻子的唠叨,村长一言不发。
“村长?”一个声音在耳边,吓了他一大跳。
“白国庆?你来干什么?”村长惊魂未定。
“是这样,我听说咱村里那个尸体不是现在还没人认领吗,我想……借过来用用,您看……”
前几天,城里找白虎催钱的人又来了,这次力度比之前猛了不少。
白国庆担心他们再来,真就不只是威胁那么简单了。
这时候,就忽然想到了媳妇说过的话:“死了才好呢,死了就不用还钱了。”
村长脸上起了横肉,冷漠、懊恼的送走了白国庆,抓起一旁的钢筋,咬牙又把刚修到一般的猪圈砸开。
猪圈里的臭气,一时间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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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的葬礼终于如约举行了。
白国庆带头,手里捧着白虎的照片,下葬的队伍浩浩荡荡,从村子里出发,向着白家祖坟走去。
送葬队伍依次经过抱着媳妇暖男模样的宝山,摸着礼物手镯憨厚老实的大壮,看着老公照片伤心难过的丽琴……
以及刚从城里归来,听到白虎是烧伤致死,晕眩的宗耀。
那副装着白虎尸体的棺材,像一块镜子,折射着每个人内心的漆黑。
又像是一块石头,压在他们的心口。
尘埃终于落定,村长从镇里辞去了自己的职位,心里称不上开心,起码比过往舒坦了一点点。
抬头……又忽然看到了一口棺材,熟悉的棺材。
就放在山顶。
村长仔细看了又看,气冲冲的跑去白国庆家:“你们,你们!不是都做完下葬仪式了吗!”
白国庆和妻子面面相觑,不知道村长为什么发这么大火,只是很平常的说。
那尸体毕竟是个孤魂野鬼的,外人不能葬在他们家祖坟里,会坏了风水的啊。
村长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气恼的离开白家,重新凝望白虎的棺材。
宗耀这时也已经赶到,看着后一步来看棺材的父亲,像是明白了什么。
错愕、羞愧、惊恐、复杂、恼怒,千百种负面情绪汇聚在一起,同时烙印在这对父子脸上。
“爸……”
宗耀声音低低的,像是呓语一般喊出声……
父子两相顾无言,自从宗耀叛逆期后,他们,大概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和睦过。
……
在远处,黄欢看着这对父子相视凝望。从口袋中摸出来一块勋章来。
它并没有落在山上,也不在村长的盒子里,
这块村长看的比命还重要的荣誉,是宗耀睡着后从口袋里掉在床上的。
黄欢蹲下,挖了个小坑用石头压着,把勋章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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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上剧本,李浩然虎躯一震。
阿荣就有一直在留意他的表情——对方脸上浮现出的是对剧本的震撼,以及对洛禾鲤的钦佩。
这剧本,野心很大!
他当制片,看过不少剧本,更拒绝过不少剧本。
能给他带来今天这种震撼感的,很少,甚至……根本没有!
和阿荣一样,李浩然看完洛禾鲤的《心迷宫》,总觉得意犹未尽。
那个村子里的故事,真的就只是剧本表面呈现的那么简单吗?
着墨较少的黄欢,为什么她明明发现了徽章,却不告诉宗耀?而是看着他担惊受怕?
故事开头,大家伙参加的白事葬礼,死者死因是烧荒喝醉了酒。
又真的是这么简单?
宝山和送葬队伍的人,都说过村子里年年都会有那么几次烧荒烧死人的事,
这里面又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还有石头,勋章,棺材这些表象之下,具体隐喻的东西……
拿着手里的A4纸,李浩然心跳砰砰的加速了。
这剧本……
潜力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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