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湘看着那个婆子,抬手示意刚上来抓住那婆子的两个人把人提上来。
“为何不能?”李湘好心弯了个腰,凑近了几分,扒拉开恨不得堵在她面前挡住那婆子的春雨。
那婆子依旧被两个人压着,春雨稍稍退了半步,可到底是不放心,在一步远的地方死死盯着。
“娘娘可知我是替谁办事!”那婆子之前被王弗罚了又逼供了一回的,加上方才添的耳光,又是拖行又是挣扎的,这会儿还是被人抓着胳膊摁着的,看抓着她的婆子,正恶狠狠盯着她,仿佛是为了洗一洗刚才没抓牢的耻辱,力道之大,让人咋舌,毕竟,这婆子一动,胳膊就响了一下,下一刻就脸色发白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往下滚,毫不怀疑,要不是她说完一句就被堵住嘴了,现在已经是哀嚎了,惨是真的惨,而且着实是有碍观瞻,只是……
“为什么不能?你只有一句话说清楚的机会,先想好,如若不然,她们可不应的。”李湘勾了勾嘴角,看了眼两个婆子,后者齐齐点了点头,手上力道又大了一分,那人就差直接趴在地上了,下巴磕在地上,面容几乎扭曲。
李湘等了一会儿,扯掉那婆子嘴里的东西,偏了偏头,“说吧,就一句。”
“我是奉贵妃——”那婆子话还没说完,就被立夏堵了回去。
“娘娘,京都城有姓冯的吗?”立夏皱了皱眉,问的是李湘,看的却是春雨,春雨摇了摇头。
“都肿成这样了,你听清楚了吗?”李湘看了眼春雨,又看了眼那两个婆子,纷纷摇头。
李湘叹了口气,“立夏,你急什么,都没听清楚……”
“啊?我以为她要咬人呢!”立夏挠了挠头,一脸无辜。
“算了,拖出去打死吧,记得堵着嘴。”李湘坐直了,摆了摆手,让人把那人拖出去了,又补了一句,“小心她咬人。”
立夏神叨叨的跟那两个婆子说,说着自己也跟着往外走,“真的,她刚才差点儿咬人!抓牢了啊!我跟你说……”
行刑不可能是在百妍厅,好好的地方,起码,得拖到院子里打,地方挺大的,百妍厅,两排椅子排出去,椅子中间搁花瓶,一回能坐四五十人。
李湘看着外面看着行刑的人各自心惊,行刑的人各自呜咽,渐渐的,血腥味弥漫开来,痛苦不堪的脸,在灯笼和火把的光亮下,分外可怖,没多久,人断了气,李湘转头往回走。
回了羡仙院,李湘扶着墙吐了。
春雨吓坏了,正要出去找小雪,就被李湘拉住了。
“有点儿反胃,不要紧。”李湘漱了口,屋里的光要柔得多,顿时显出来了她的脸色,的确是太白了。
春雨不忍,忙不迭递了果脯过去,立夏她们也都回来了。
小雪被站稳,就被拉着过来给李湘诊脉。
李湘任由她们去,伸着手,自顾自道:“贵妃这么等不及,看来真的是想让她死。”
“可是贵妃为什么这么做?”立夏刚才堵人嘴的时候干脆利落,可那也是看到自家主子神色之后才堵的,人家哪儿说什么“冯”了,很明显是“奉”字,主子说她是脸肿了说话不利索那就是不利索,可是,那为什么啊?
“谁知道呢!”李湘也没想明白,“好像并没有有关于王爷沉迷女色的传闻,对吧?”
李湘记不太清,回头看了眼春雨,春雨摇了摇头,“只是听说王爷有个小妾身子虚弱,时常寻医问药,也不怎么出名。”
当然不出名,有李湘这么个打小常年缠绵病榻却出身不凡的贵女在前,谁得了什么稀罕病都不稀罕了,毕竟也不是谁都能病十几年,任何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十几年不见人的。
自然,李湘没病,一点儿都没有,只是她不在京都城而已,托病许多年,她都不在京都城,要不是去年新正夜宴,指明要她去,她现在都不一定回京都城了。
只是那个时候没人知道,远在她第一回露面,就是个悲剧的开场。
李湘从三言两语听来的回忆里脱离,她是装病,上官雪绝对是真的,她也没有对慕容瑾的名声造成什么影响,说是宠妾,李湘进府这么久了,上官雪从来没有惹是生非过,除了那天晚上有个小丫鬟跑过来叫新郎官走,一点儿都没有,而且,今天发现,那个小丫鬟就在平日里欺压上官雪的那些人里面,自然不可能听她的,更不会吃了熊心豹子胆,扰乱王爷和王妃的新婚之夜。且,单就慕容瑾给李湘的账本,他自己每个月有一笔不小的进账,更他身为皇子的份例和挂名当值的俸禄虽然不多,但是王府有宫里拨钱,再来几个上官氏那种的也养得起,更何况西原郡已经开始往襄七王府纳贡了,慕容瑾本人并不不缺钱,哪怕宫里来的赏赐和官银不能变卖,他也不缺,而且,襄七王府的人数,远比其他王爵府要少。
那,既不是上官雪品行问题,也不是她太费银子,李湘一时半会儿真想不出来贵妃为什么要针对她,她之前就被贵妃隐晦的暗示了几次,说是府上的姬妾不听话就直接处置了,说的,除了上官氏,还能是谁?而且,新婚不久,贵妃就派人来罚了上官氏一回,李湘自觉明明贵妃明里暗里都挺给她这个儿媳妇面子的,贵妃自己也挺注重文人风骨的,所以,那个时候又怎么会“越俎代庖”,在而儿媳进门没几天就把手伸到儿子后院里来?
现在想想,真的到处都是疑点。贵妃对上官氏,必然是积怨已久。只是,她为什么要针对自己儿子府上的一个小妾?没有痴缠慕容瑾沉迷女色耽误正事,也没有撺掇慕容瑾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
绕来绕去,又绕回去了,李湘见了几回他们母子相处,慕容瑾对生母和妹妹也不错,那……
李湘微微有些出神,忽然想起来了,慕容瑾真的是无辜的吗?
二月二农耕,谁都参与了,可当时尚宫问她用的是什么香,除了春雨她们几个,也只有天天待在她这儿的慕容瑾知道;三月三祈福,和四王府推了这差事,转头就是慕容瑾顶上的,那个时候贵妃就有些不快,然后顶上之后果然就出了事。被关在太庙,反省归反省,可什么证据都没有,那又怎么会移交大理寺?周拾几次问她能不能给薛大人修书一封,又是为了什么?她与薛公子的往事,京都城谁不知道,哪怕是这样,还要她修书,何为?大理寺不是谁的一言堂,就是寺正周梓铭,有理有据的情况下也不行,可是,不管是谁,大理寺的人销毁大理寺查到的证据,再不能更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