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更者,有三宝:梆子、短腿、小墙角。
老伯敲打梆子,小短腿迈着轻松的步伐,在幽静而‘qu黑’的街道上晃荡着。老伯夜观天象,将木棍子一竖,直接对着月亮,遥想那蟾宫折桂,月下嫦娥。
判断:黑、长、直!
结果:子时!
固定习惯:撒尿一泡。
老伯提着梆子慢悠悠走到陈家米铺附近的巷子附近,解开裤裆,便对着一棵大槐树“簌——咻——嗒——”地尿了起来。
“他年得傍蟾宫客,不在梅边在槐边——”老伯篡改了汤显祖的《牡丹亭》唱段,而后以昆曲调儿乐呵一句,便爽歪歪提上了裤子。
老伯转身刚要打一梆子,嘴里秃噜出一句:“平——安、”
忽然看的前方巷子里黑乎乎一片,转而猛然出现无数红色点点,顿时往自己这里冲过来。
“鬼……鬼啊!”
老伯拿着木梆子,腿打着哆嗦,而后嘴巴“啊……啊……啊……”,类似哑巴,绝非‘推车’时的劳累。
待红色点点到了腿边,丝滑般的感觉触碰到了他的脚腕裸露皮肤,瞬间让他精神抖擞一下,而后两眼一直,倒在了地上,手中还攥着黑、长、直的木棍。
翌日。
郊外的春风真是醉人,暖风熏得路人醉,直把苏州作云端。而道路上的花花草草也争奇斗艳,全然和乱世光景不搭调。乱世,也得吃粮食,总不能每个地方都是烽火,再说战争就像逛青楼。
要是小姐骚一点,一会儿就完事了。
夜无欢则搂着长剑,两个黑眼圈淡淡地显现,昨夜看了两个时辰的唐伯虎版《女经》,真是让自己二十多年修为一朝丧。
英名尽毁。
在下岂能是‘读春宫,参房事’之徒,关键,那些姿势比自己的剑招都多,搞不好,自己会学的一招半式,来一招:蛟龙入潭。可明明自己这一招该叫:剑破长风。
陈圆圆身穿一身素白,本想留在家中,但陈母害怕,故而带在身边。听说狐妖之事后,苏州附近的女子很害怕,都习惯成群结队出门,或者不一个人在家。
但女子不宜抛头露面,尤其是未嫁的女子,故而苏州掀起了一阵子斗笠热潮。
听说江南第一才子唐伯虎昨个调戏一位斗笠女子,而女子掀开白纱,含情脉脉回了一句:“奴家叫——如花!”
之后,唐伯虎就病倒,由九位已经人老珠黄的夫人们服侍,更加病倒了,但大夫这次开的是补肾的药材。
春风迎面,陈母见陈圆圆白色的衣服裹着曼妙的身材,那一对双峰太过于高耸,想自己家也颇有钱财,请奶妈就好,自己女儿屁股大好生养,但那方面大便是下贱。故而明朝大家闺秀有束胸习俗。
但陈母疼女儿,所以没有让陈圆圆束胸。
陈母不悦。
再一看,前面的夜无欢,今个走在陈圆圆前面,竟然半句话不说,还不回头看自己女儿。
陈母狐疑。
“那是周家小姐!——认错了。”
路人随口一句,瞅瞅陈圆圆后,继续往西行走。
陈母担忧。
夜无欢四十五度仰望一下天空。
终于,炮仗点燃。
陈母气道:“小白猿,周家小姐你不许去见。”
“嗯。”夜无欢心如死灰般一句。
“我女儿多水嫩。”
“嗯。”夜无欢搂着长剑迎风而行。
陈圆圆真有些窘:“娘,你又要干嘛?”
陈母一副‘狄仁杰附体’模样,摸摸下巴,抬头冲圆圆一句:“今晚成婚,赶紧洞房!”
“嘭!”夜无欢直接趴在了前面土路之上,长剑摔在了一旁。
陈圆圆立刻跑过去,蹲下身,安慰一句:“无欢,无欢公子,你怎么了?”
夜无欢慢慢抬起头,看着陈圆圆那一对珠穆朗玛峰,不由地把头像‘包租公’一般埋进草丛里,就差头顶来一朵小红花。
仙凡有别,可不能发生董永七仙女,牛郎织女之事。
当然,自己是谪仙,陈圆圆是凡人。
陈母走过来,笑一句:“你乐成这样干嘛?臭小子,以后,你可要好好——”
举左手。
瞬起身。
夜无欢道一句:“缓缓。”
缓缓?陈母顿时一巴掌打在夜无欢后背,气道:“你真是贪图富贵啊!周家小姐有钱,你就要娶她。”
陈圆圆有些失落地低头,但也能够理解,不过对夜无欢的好感下滑了些。
夜无欢立刻一摆手:“非也!眼下我事业未稳,还是等等。多谢岳母美意。”
陈母搞不明白,疑惑:“你真的不是打算娶周家小姐?”
夜无欢摇摇头,道一句:“身不二娶——
唯有圆圆一人耳。”甚为真诚。
“陈母啊!带着孩子们进城呢!城里出大事喽。”骑毛驴的妇人搂着婴儿往西去,随口问候一句。
陈母立刻笑答:“她二婶,回娘家吗?小虎子长这么大了。”
“调皮,好不容易睡着。对啦,您赶紧进城看看您的米铺,别让昨晚的红眼鬼们给搬没了。”
“红眼鬼?”陈母刚要问一句,骑毛驴的二婶已经被毛驴驮着远去。
陈圆圆不想陈母难为夜无欢,便赶紧提醒一句:“娘,我们赶紧进城看看吧。”
陈母若有所思,点一下头。
再一看夜无欢,他已经“突突突”地拉开了一段距离。
陈母气道:“臭小子!没想到看了一晚上,倒害怕起来,跟老娘装纯情!玩欲擒故纵。”
陈母、圆圆,跟随之。
苏州城,西。
陈家米铺不远之地方,围着一大群的男女老幼,还有上官天涯领着三位捕快维持现场秩序。
牛春花拿着小团扇,扇风看热闹。
陈母从后面走过来,故意一撞。
牛春花顿时脾气一火,气道:“柳芸,你长没长眼?”
陈母回一句:“我没看到。”
“你这人从小就让人讨厌!”
“专门让你讨厌。”
“你——”
陈圆圆笑一句:“春花婶,我替我娘向你道歉,刚才她不是故意的。”
牛春花拉着陈圆圆,笑道:“我不生气,你婶是宰相肚子,哪里容不下一艘蚂蚁大的小船。”
夜无欢“嗖嗖”往前行走,全然没搭理牛春花和陈母,牛春花立刻奇怪:“哎!这不是小白脸吗?怎么把媳妇落下了?”
陈母附和一句:“是小白猿!今天犯神经病了,估摸昨晚熏陶熏坏了。”
陈圆圆一想,问一句:“娘,你……知道了?”
陈母嗯一声:“你们昨晚能瞒过我?没想到臭小子看完我给女儿准备的《女经》,成了这副样子。”
牛春花顿时一问:“《女经》?该不会是咱俩出嫁时,干娘给陪嫁的——”
“哎!别叫干娘,我娘就我一个闺女。这次小白猿看的是新修版,还是我请唐伯虎画的,忒真实。”陈母道。
牛春花顿时不开心一句:“我不和你吵,干娘要是活着,也会被你气死。”
“被我?是被你!”陈母一拉陈圆圆,硬拽着往前走。
陈圆圆笑一句:“春花婶,我先走了啊!”
“哎!乖——回头找婶玩,我亲自教教你怎么做媳妇。”
陈母边走边道:“跟她学个屁!”
前行不远,夜无欢发愣,看着前方围着的人群之中,抬出一位双手打哆嗦的‘植物人’。
陈母赶过来,问一句:“那是打更人,许大爷。怎么回事?”
上官天涯叹一口气,慢慢道:“吓咩(nie)了!亲娘哎,一个大活人昨晚被硬生生吓成这样。”
“那谁吓得?”陈母问。
上官天涯慢慢举起左手,捏着一只死老鼠,回:“啂!就它!许大爷晕倒之时压死了几只。奇怪的是,每个老鼠都叼着一根头发,长短不一,闻闻味道,不同人的。这在之前出过同样事,鼠灾啊!”
“鼠……鼠灾?”陈母顿时担心起来,因为她是米铺老板。
“庄知府到!爱民如子,为民做主的再世包青天——庄仁义,庄知府驾到!所有人回避啊!”
“咚——”
铜锣一响,众人全部让路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