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二,离金州半岛二十里的海面外。钱延年遥望着船舷右侧的海天交界之处冉冉升起的旭日,初升的太阳发出红色的光芒似乎告诉人们世间有一股新兴的势力正在兴起。
钱延年连豪情万丈地望向西北放心海面,作为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人,他不想帮中那帮老年人那样追求安稳的日子。相反,他是年轻的将士中激进的代表人物。他在过去的一年中,深得刘星看重和提拔,已经渐露头角并被委任第一师师长职务。他的日常的生活习惯和思想上,已经融入到青龙帮的生活气息中。
“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这句话是从主上的话中口中说出,并牢牢的记在他的心里。
再过一个半时辰,舰队将即将到达金州半岛。这一次征战成败关键就在水师要先扫除海上的障碍,并获取海上的空海权然后陆军才能将在一天后,通过战舰和商船运输到金州海域登陆作战这是主上在开战前跟他明确说明的战略部署。
在他的身后。刘墉拿着一叠巡逻分队了战报走到陈延年的身后。他说道:“钱师长,东面的巡逻队传来消息,还是没有发现有威胁的船只和舰队”。
陈延年接过战报,仔细的翻阅起来。确认消息无误后说道:“刘墉,传令下去,让他们继续正常巡侦察,再派一队巡逻队往西边金洲湾方向也要开展巡逻。你知道为了调整作战了这个计划,我们已经延迟了两天出发。巡逻船回报,金州方面的主力舰队仍然在东面大孤湾内。我们必须趁此时机将他们及时歼灭。可不能耽误了主上的大计!”。
“两天前初十的时候,因为刮西北风不利作战临时更改决定延迟两天作战。水师上下的将士们早就憋了一口气,此战许胜不许败!”
十月份的北方海域,风向多变!是海战最大的忌讳和干扰,让钱延年的心里有那么一丝烦躁。
“师长,我明白,这就下去传令!”刘墉也是刘星的门下弟子,也是一个孤儿。刘星评价他不骄不躁,不傲不馁,性格沉稳,极擅长整理文书图案。所以替他取名为刘墉墉者庸也,不偏不倚,持中守正。有点恶搞前世某名臣人的名字,算是某种期盼吧。
在今年四月份来到长岛,刘墉被任命为水师第一师的参谋官。对这个年轻的小兄弟,钱延年一开始非常担心他没有水上作战的经验,更担心刘墉因为年轻而浮躁导致坏事。但是在经过半年的相处后,钱延年对方没有这些毛病,反而对他敬佩不已。
刘墉为人没有架子,很容易与将士们打成一片。因为有文化有知识,刘墉还当起第一师舰长以上将官们文化训练课导师职责。钱延年去听过几次之后,发现非常刘墉讲课通俗易懂,而且内容风雅有趣,毫不呆板硬套。水战纪要的规则和战法,经过刘墉形象的比喻和形容之后,这帮大老粗们都非常容易理解。
作为参谋官,刘墉同样统领参谋们监督全师上下的日常纪律和作风。在这方面,刘墉又显得铁面无私,在建造营地和码头过程。有一个舰长偷偷的以权谋私,苛扣了三个水军将士的粮饷和民工的工钱。下面参谋报上来之后,刘墉秉公处置,追回了所有贪污款项并开除该舰长军官的职务。这个事情,钱延年顾着老部下的情分前来说情,却被刘墉说叫的一愣一愣的。
刘墉原话是:治理天下需大公无私,整治军队同样要大公无私。不能公正何以服众,不能服众何以威信?师长若毫无威信,何以统帅麾下千万将士?如不能有效统率将士,又如何能杀敌立功?如不能杀敌立功。又如何向主上交代?
一番话之后,陈延年掩面而逃。当处罚结果公示之后,全军上下赞誉有加的事实钱延年才觉得自己惭愧不已。公私分明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但这个参谋官小兄弟给他生动的上了一课。
在以身作则言传身教方面,刘墉使用经常拿着铁锹与战士们一起修工事水渠,也经常拿着铁锤和水手们一起修补船舰。这样一来,刘墉在做着全师将士们的思想工作,就显得畅通无阻!
一个时辰后,左右两翼的巡逻小分队汇报。仍然未侦察到其他舰队。而这时,金州半岛方面,大孤湾外面的三座小岛已经历历在目。小岛后的大孤湾里,林宿承的舰队调动痕迹已经非常明显。三艏前锋侦察战舰已经与对方的三艏巡逻舰已经交手了,双方简单的对射了几发石炮后都撤向本阵。
钱延年有点犹豫不决。这个时候,他才体会到一个总指挥的难处和身上沉重的重担。自己的一举一动关系到全军的生死存亡!现在的情报显示一切都最为理想的状态,但是几次作战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没这么简单。
刘墉身后提示道:“师长,战士们在等待您的军令”
钱延年沉吟道:“刘墉如果你是主将,你现在会怎么做决定?”
刘墉中肯的说道:“师长,论海战经验,我无法与你相提并论。但是,主上作为我的恩师,他曾说过:作为一个领导,他可以做出一个不是很完美的决策,但是必须做出及时有效的决策。否则,将帅无能累死三军!”
及时有效吗?这句话如一道闪电劈开钱延年心中的乌云,他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刘参谋官,刘兄弟,多谢了!”,心里暗道:主上果然是非凡之人,连他门人弟子都如此沉稳,如此有见地!
拿定主意后,钱延年转头向左右说道:“传令,第一营为左翼,第三营为右翼,向大孤湾驶去全力围歼敌军!第四营和新编第营,立刻掉头将舰队开到在战场东边十里处的海域布列阵待命”既然第一营和第三营的六十艏战舰稳胜林宿承的水师,其他两营没必要全部压上,留着预备后手!
传令兵接令后,立即跑到桅杆下向桅杆上的旗手传出军令。
一阵急促的旗语舞动,舰队一分为二。六十艘战舰向大孤湾驶去,另外六十艘战舰则掉头向东面的海域开去。陈延年自己的旗舰则带着五艘直属战舰,开到主攻舰队的后方三里处,观察战场的情形以便随时指挥。
大孤湾西侧的岸边,一座大型的水寨矗立海岸边上,水寨设有五个码头并在岸上架设了整整十台的投石机。在水寨中间有一座高台高达三丈,高台之后有两座高达五丈的指挥塔。
高台上安坐着一群人。其中主座上的中年男子有四十岁模样,他左边的耳朵下有一道疤痕黑色的头发掺杂着银丝。此人正是旅顺口势力的主人林宿承。自崇祯二年开始,他已经盘踞此地五年时间,这些年各方的争斗和压力让他的神色显得疲倦不堪。望着海面上青龙帮舰队的逼近,林宿承沉静的眼神闪过一丝焦虑。毕竟青龙帮这一年来声势浩大,已经消灭了两家势力。
在林宿承的身后,两座指挥塔已经将他的命令通过旗语传达到舰队上所有的船只上。旅顺口的三十三艘战舰摆成一字阵,横亘在水寨面前由于现在刮的是东南风,战舰无法顺风行驶所以,林宿承干脆舰队与水寨的防御体系连成一片,以逸待劳的防守起来。
旅顺口本身的水师力量相对薄弱,但是六百多人的水师人马再加上岸上二千多的老兵也可以放手一搏了。
衡量过心中的得失之后,林宿承向左首边坐着的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说道:“金将军,你方的人马准备如何?”
这位年纪三十出头的男子着装与周边的rn相径庭。此人一脸刚毅,神色坚定额头上扎了一根红色的樱带,战甲的手臂上刻着一个太极图案。此人正是朝鲜国派遣的将领,他名叫金如焕是朝鲜王李倧的爱将,出生金氏家族的贵族。
金如焕眯着眼睛望着海面上的战事,头也不回的对林宿承说道:“林将军你大可放心,我的副手李顺率领着五十艘战舰,正从獐子岛外往大孤湾驶来。将军只要坚持一个时辰,我军的主力舰队就会抵达战场,届时就是我们联军大胜,青龙帮大败的时刻”。
说完这话之后,金如焕抽出自己的佩剑用绸布认真的擦拭起来,银白色的剑刃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锋芒四射。过了一会儿,金如焕然后转头向林宿承说道:“林将军,咱们一个月前谈好的条件,此战之后请将军务必兑现承诺”。朝鲜人可不是讲求国际道义的白求恩。很明显,他们相助林宿承也是相关利益关系。
林宿承中肯的说道:“金将军,请您放心!满人既是你的敌人,也是我们的仇人。毛将军虽然不在了,但是他的志向我等从不敢忘怀”。
接着,林宿承指着自己右手边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说道:“金将军,您是朝鲜国内屈指可数的剑道高手,我这位侄儿仰慕已久,不知是否有幸拜您为师”
金如焕看了看眼前的这少年,尽管已经见过这少年数面,但始终不合自己的心意。便说道:“林将军,按理说这样小小的要求,我应该满足你的。但是您这位侄儿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个心带仇恨情绪的人是无法在剑道上心境至诚,心不诚则剑道难以精进”。
话音刚落,这位少年脸上露出一种失落的表情。脸上神情数次变化之后,这少年说道:“金将军,承祚资质低微让您失望了”。然后又转头对林宿承说道:“林叔,您放心,我一定会用心学好武艺和兵法为父亲报仇”。
此人正是毛承祚,毛文龙之子。这句话正是印证了少年人不服输的心性,显然不认可金如焕的说法。
不过金如焕也没生气,微微的笑了笑继续擦拭自己的佩剑出生朝鲜世家,作为剑宫的剑道高手,他有自己的傲气。更何况,在这次合作中毛承祚是重要人物。他对毛文龙旧部影响甚大,就是降清的耿仲明、尚可喜、孔友德三人也对毛承祚客客气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