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百三十七章 邓宽的迷茫(1 / 1)梧桐居主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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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峡以东的夷陵古路,巫山县城四周周长不到五里的城墙上,一队队白杆兵左手持着简陋的木盾,右手挺着白蜡杆做的长枪将登场的农民军捅下城墙。在他们身后站着两排弓箭手,轮流上前,在木盾的掩护下向攻城的农民军射去。

这已经是第三天的攻城了,但是张献忠的大军始终无法攻破这座小城池。长相本来就类似猛张飞的张献忠在阵后大声怒骂,对将士们的战果极为不满。自从去年冬天和李自成合伙攻陷了襄阳城后,两班人马瓜分了战利品后就分道扬镳。他张献忠连克随州、麻城、黄州等州县曾经一度攻到汉口镇。

由于明军把长江北岸的船只都征调走,张献忠无法率军南渡,只好改道向东边进军。结果到蕲春就遭遇了杨嗣昌从安微而来的官军。几轮交战后,双方不分高下,张献忠不想让自己新征召的新兵就此受损,便甩开官兵,向西边进军。

在江陵时,驻守在江陵的刘国能不肯投降,但念在过去的旧情份上,双方都压制自己部众,避免在这个节眼上开战。绕过江陵后,张献忠又克宜昌等州县。但是,到了巫山县,却绕不过去了。通往四川的夷陵古道就从巫山县城穿过。连绕道都是不行的。

可偏偏秦良玉的两万白杆兵就驻扎在巫山县!

势力大增的张献忠,指使着九万人马轮番攻城。但现实是,巫山县虽然城池狭但是南临长江江边,北连巫山的悬崖峭壁。所能够提供兵力展开的,也只有东城一里宽的城墙位置。这三天下来,让张献忠损失千多人,但依旧毫无进展即便损失的很多是新兵,也让他感觉到肉疼!

发泄完怒气后,张献忠情绪恢复平静。重新整顿人马后,他率领部众向北而去,留下一个空营地给官军。

秦良玉一身戎装站在城楼上,冷冷的目送张献忠的的大军离去,没有安排任何追进行动。

二十天前,秦良玉接到督师杨嗣昌的军令,让她带领四万川军向东进道宜昌一带,以策应杨嗣昌从安徽合肥的调集的官军。但秦良玉拒绝了军令,对杨嗣昌的指挥调度视而不见。这二十多年的剿匪作战,让她这位巾帼英雄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和身心。秦良玉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安稳四川的局面,至于外面的世界,她不想过问了,也无心过问。

朝廷这么多年来,各省的巡抚和总督换了一任又一任,每个人上任后都换一种论调。以前,每次都是川军鞍前马后配合着追击叛军但每次她带兵前脚从四川离开,乱军后脚就进入四川,每次受损失都是四川百姓。

所以,她对朝廷朝廷各位钦差督抚没有好感,哪怕是声名赫赫的洪承畴,也无法真正调度她的人马。

在加上她年轻时受到过朝廷不公平待遇,她丈夫就是冤屈而死,她被人也受过不白之冤。而这种黑白颠倒,文过饰非的就是这些督抚老爷的拿手好戏。所以,她骨子里对这些督抚文官透着一些不信任。作为一个四川土司将领,她现在只关爱四川的军民,仅此而已。

现在这位杨督师,她更是完全不感冒。以她的统军经验,张献忠一旦在湖北受阻就必定会想办法窜入四川作乱所以她没有贸然进军,而是守在巫山县这个入川的门户之处。果然,元月二十,杨嗣昌在纠结南京、江苏、安徽三省万地方兵马之后,挥军从蕲春进入湖北,在黄州、麻城连续与张献忠人马交战数场。占不到便宜的张献忠企图挥军入川,于是,便有巫县这三天的战事。

霸州城门,一脸马车缓缓的驶出城门,马车的前后两侧跟着四个骑马的侍从。邓宽拉开马车的窗帘,目光疑视着这城门附近的流浪平民。

这些人衣衫褴褛,在路边上随便用树枝和茅草搭起来的简陋棚屋单单出现在邓宽的视野里,就足足有三百多号人。靠近城墙附近的空地上,有一个长二十丈宽十丈的一个大棚子,那里搭了十个灶台。邓宽很清楚,那是当地地方官搭建的施粥点,是直隶巡抚衙门组织的救灾场所。

北直隶的北边几个州府在去年的上半年遭受了清兵的掠夺。按理说,清兵退出关外之后,这些百姓该返回家园。可实际上,仍有不少的百姓流浪在各个城镇,以乞讨为生。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了家,这里面很多人本身就是租种地主家田地的佃户。他们家的屋子也在去年战火中被烧光了。这些人,没地,没房,没粮那么只能勉强睡在路边上,但他们连开春种地的种粮都没有!

在这种背景下,这一类百姓就选择了流浪乞讨,成了流民大军的一员。流离失所,衣衫褴褛就成了他们的现状写照,流民眼里的麻木眼神,深深的刺痛着邓宽的内心。早些年在山东的时候,邓宽见过流民,但那些流民后来都被大户人家招收走了,起码有口饭吃。而且,也没有北直隶这么大的规模,这么凄惨的现状。

在流民们临时搭建的棚屋后方,三四百米不远的距离有一些乱糟糟的小坟包。邓宽知道,那都是一些饿死或者冻死了灾民们的葬身之处,他们都是被官府的人简单的草草埋掉。

邓宽虽然没有去过河南,陕西等省的情况,但以此及彼类推,可以想象,经过战乱的中原腹地什么样的一副模样!

就在邓宽陷入沉思之时,有对衣衫褴褛的夫妇带着一个小孩跪在地上,挡住了马车的去路。他们这种突然的行径,把四位侍从和赶马的车把式都吓了一跳。北直隶一带现在的治安非常混乱,流民拦路抢劫,入室偷盗的事情也屡见不鲜原因都是只为了一口饭吃。此时,要是李自成大军北上直隶,可以想象,响应者会如燎原之火般迅猛。

为了不饿死,甚至还有一些流民干脆以大户人家以打劫为借口,坐等官府逮捕。目的只是为了到监牢里吃口安稳饭,哪怕只是每天一碗极为微薄的杂粮粥!

邓宽可不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风的书呆子,他这次回山东专门,在青州镖局请的四位镖师,就是要解决路上的不备之需。好在车把式和伪装成侍从的镖师都是老经验的跑江湖,他们也知道这对流浪的夫妇和孩子没有什么威胁,所以没出手动武。

没等邓宽开口询问,那对夫妇里的男子开口说道:“这位老爷行行好!你就收下我们孩子吧,到你们家不论是做个下人还是个书童,只要给口饭吃就行”。他从拉开车窗的邓宽衣着,判断出这是位人,这样的书香门第的老爷,养个下人不成问题。

邓宽看着他们身后的十二三岁模样的少年,清秀的小脸因为饥饿显得瘦不拉几,一件单薄的亚麻破衣服在冬天里显得非常单薄那小嘴唇都已经冻得发抖,那瘦成芦柴棒一样的身子仿佛吹一阵风就会倒下。

动了恻隐之心的邓宽正准备开口答应时,坐在马车前面的车把式就咳嗽了两声。反应过来的邓宽把目光投向官道的两侧,才发现已经有五六波大人带着小孩准备上前,看样子也是准备把孩子送人。可邓宽收不了这些这么多的孩子。

他身上总共才带了一百多两银子,如果带了这么多孩子,一旦开了个头,恐怕这一路上就像滚雪球一样的越收越多。而从霸州到山东泰州整整还有一千四百多里!这么长的路,他这一点钱财,如果带上这些小孩,怎么开销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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