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除夕就只剩下最后一天了,在腊月二十九的这天,临海家家都要做麦油脂。
麦油脂也叫作麦焦筒,食饼筒,是临海传统小吃,逢年过节,家家户户都会做麦油脂食用。
据传麦油脂是济公所创,济公在天台国清寺为僧,他看到每天吃过饭后,桌上都会留下很多剩菜。
济公觉得这些剩菜如果全部都丢了,实在是太浪费和可惜了,于是他想出了一个办法,用麦面糊出一张面皮,然后将这些剩菜全部裹进面皮中,等到下一餐煎熟了吃。
因为面皮煎过之后外焦里脆,加上剩菜多汁鲜美,味道极棒,所以深受僧众喜爱,然后济公被国清寺主持提拔为衣钵僧。
在临海,关于麦油脂还有另外一种说法,明朝大将军戚继光率大军驻防临海,抗击倭寇,保一方平安。
因为戚继光治军极严,不侵扰当地百姓,深得临海民众的尊敬和爱戴。
在大年三十晚上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吃年夜饭,但是城墙上守城的将士们,还在冰冷的寒风中,苦苦坚持。
临海民众纷纷带着美食上城墙慰问守城的将士,可城墙之上没有桌椅,食用非常不方便。
于是就有人提出,用面粉糊成一张面皮,将美食包裹在面皮中,这样一来,守城的将士们,不用碗也不用筷子,就可以直接拿在手里吃。
麦油脂的制作方法很简单,原料就是麦粉,水,粉丝,以及各类菜肴,比如豆芽,猪肉,豆腐干等。
第一步先是打浆,用小麦粉加水调成糊状,然后不停上下搅动,这需要花费很大的功夫,需要很多的技巧。
如果水放多了,就会变成粉糊了,如果水太少,粉浆太稠,如果力气不够大,搅动的次数太少,粉浆就不会柔韧,做成的粉皮就太碎。
所以,做麦油脂的面皮,要舍得花功夫和力气,不断上下搅动,能使筷子插在中间不倒最佳。
再缓缓加上适量的水,刚好淹没粉浆就行,等一两个小时,就大功告成了,这最后一步叫作养浆。
接下来就是做面皮了,临海人一般都用平底锅,先用毛刷粘上油在平底锅上擦一擦。
然后在炭火旺盛的锅上,飞快的将一团粉浆扔在平底锅上,再用手将粉浆按顺时针方向,均匀的移动摊开,铺平。
半分钟后,一张大如铜锣,薄如纸的面皮就已经做好了,一般来说,一斤麦粉,可以做二十到三十张的面皮。
陈明帮忙杨芬打下手,准备食材和面皮,花了两三个小时,做出了几大盆麦油脂。
大年三十,也就是传说中的除夕终于来了。
年夜饭吃得很早,大约在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杨芬就已经烧好了。
陈明一家人全部都坐在桌子前,他们一边吃着年夜饭,一边聊着天。
大哥陈宋也带着媳妇和刚生的小孩来了,陈唐和杨芬两人,逗着小孙子,笑得合不拢嘴。
陈明抓着麦油脂吃,在一旁默默的看着。
“小明,过了年,你准备做什么去?”
陈唐将小外孙交给了杨芬,他突然抬头,看着陈明问道。
陈明因为不能去城里读高中,所以留在家里帮忙,而家里多了一个劳动力,的确缓解了不少压力。
不过自从改革开放以来,农村执行包产到户,陈唐和陈元两个人就可以把自家分到的田地,打理得井然有序。
陈明在家闲着没事做,这也不是一个办法,于是陈唐心中有了想法,所以他打算和陈明商量一下。
“爸,前些日子,我遇上陈队长的时候,和陈队长闲聊了一下,他跟我说村里准备开发后山的岩仓,如果有钱的话可以入股,卖的岩石按照股份分红,如果没钱,到时候开采岩仓会招人,工资不低。”
陈明早在造路结束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不过他都放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爸,最近我看过报纸,现在国家正在改革开放,国家和人民逐渐富裕起来了,不断建造新城,建造新房,我觉得岩石是非常有市场和需求的,如果家里有钱不妨拿出来入股,这应该是稳赚不赔的。”
陈明见陈唐主动问起,他把心中琢磨出来的一些想法告诉了父亲,希望陈唐能帮忙拿一下主意。
“小明,投资的事情我也不懂,岩仓赚不赚钱我也不知道,但是你也知道家里不可能拿出钱来,弄这虚无缥缈的东西。”
陈唐闻言,他眉头微皱,脸上略微浮现出不喜的神色,摇头道。
陈唐一辈子都在大洋村里种地,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他要的生活是脚踏实地,安稳度日。
陈唐认为陈明的想法太危险了,不仅天马行空和不切实际,而且还有点痴心妄想,他觉得要敲打一下陈明,不能陈明走上了邪路。
“爸,我可以去岩仓工作,陈队长说工资很高,我先打几年工,积累本钱,然后再做点生意,反正现在国家也鼓励个人经商。”
陈明知道以家里的条件,是真的拿不出多余的钱来投资了,他心中暗道一声可惜,他打算去岩仓工作几年,积累本钱,再做打算。
“小明,岩仓的活儿跟造江官溪一样,不仅是个体力活,而且还不长久,如果岩仓开采完了,你就没有事情干了。”
陈唐语重心长的劝说道,他希望能改变陈明心中的想法。
“小明,刚才陈宋跟我说,他做木工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油漆师傅,姓包,人挺不错的,留贤人,而且油漆手艺在整个临海城都是有名的,如果你能去拜包师傅为师,学得一些手艺傍身,以后就不怕讨不到生活了。”
陈唐拿起装着老酒的酒瓶子,倒满一杯酒,他仰头一饮而尽,说道。
陈唐的想法很简单,他知道现在手艺人挺吃香的,不愁没活干,如果陈明能有一技在身,不管怎样,以后总归是不会饿死的。
陈明闻言,没有立即回答陈唐的话,他看着手中的麦油脂,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