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气氛，显得有些不对劲。

原本性格和蔼的包艺，今天格外的严厉。

陈明不知道廖平怎么了，为什么包艺要如此责骂廖平。

陈明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他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

“师傅，这钱是从家里带来的，我爸让有事的时候，应急用。”

廖平的额头渗出了汗水，他脸色微白，眼神闪烁，连忙辩解道。

“撒谎！”

包艺闻言，大声骂道。

“廖平，你家的情况，我不知道吗？你骗谁都可以，但就是骗不了我。”

包艺脸色阴沉，语气冰冷道。

“从上个月开始，我就已经发现问题了，每套家具上漆用的油漆，数量都是差不多的，就算浪费点，也不会多到哪里去！”

包艺的脸色很差，他低沉着声音说道。

“但是上个月使用的油漆，却比以前多出了十几桶，我又没有接太多的单子，那这些油漆，都用到哪里去了？”

包艺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他盯着廖平问道。

廖平此刻心中很慌，他觉得包艺似乎已经知道了一切，洞察了一切。

“我发现不对劲之后，就仔细调查了一下，这才发现你从三个月前，上漆用的油漆使用数量就已经不对了！”

“刚开始你还有所克制，每次只多报了一桶，到了后面，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两桶，三桶，昨天你甚至虚报了五桶！”

包艺的语气极为严厉，他脸上涌起一丝怒意。

包艺也没有想到，他收徒收到一条白眼狼，居然虚报使用油漆的数量，然后拿到外面卖钱。

当时包艺查到这个事情的时候，他的肺都快要气炸了，恨不得将廖平狠狠的揍一顿。

要知道上漆使用的油漆并不便宜，一桶就要10块钱，从廖平虚报使用油漆数量开始，一直到现在，起码将近百桶，加起来多达一千块了。

“廖平，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你还不承认吗？”

包艺冷哼一声，他看着廖平，质问道。

噗通一声。

廖平跪在了地上，他身体发抖，心中感到害怕。

廖平没有想到，事情这么快就东窗事发了，被包艺查得一清二楚。

“对不起，师傅，我错了。”

廖平再也没有否认，他哭着承认自己虚报了使用油漆的数量。

“廖平，你把多出的油漆都拿去做什么了？”

包艺见状，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问道。

“师傅，我将油漆全部都拿去卖了，然后得来的钱，我全部都赌输了，挥霍一空。”

廖平跪在地上，他不敢抬头看包艺一眼，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包艺和陈明闻言，心中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廖平是染上赌博，结果输了钱，然后想把钱赢回来，但是没有本钱，于是就打起了油漆的主意。

陈明这才明白，最近一段时间，廖平早出晚归，他不是去干活，不是去散步，而是去赌博了。

廖平每天下午干完活，就直接跑去赌场了，一直赌到半夜才回来。

“廖平，你隐瞒虚报油漆数量，将油漆私卖的钱拿去赌博，看在师徒一场，我就不报警让警察来抓你了，也不向你讨回这笔钱了。”

“但是从现在开始，你就再也不是我的徒弟了，你马上收拾东西回家吧。”

包艺直接将廖平逐出了师门，他说完之后，便气氛的离开了院子。

“师兄。”

陈明看着跪在地上的廖平，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劝说才好。

廖平落到这样的下场，只能说是自找的了，谁也无法帮助他。

陈明心中暗暗警惕，他赌博绝对不能沾染，不然的话，就会有和廖平一样的下场。

廖平走了，他回屋收拾好行李，落魄的离开了院子，徒留一个萧条的背影。

接下来的日子，和以往没有太大的分别，但不同的是，包艺只剩下了一个徒弟，大部分的活儿，都交给了陈明一个人。

陈明每天都忙得很晚，才回屋睡觉，工作繁重，累得半死，但好处就是包艺将自己的经验和技术，毫无保留的传授给陈明一个人。

陈明的手艺突飞猛进，不用包艺在一旁指点，他也能独挡一面了。

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陈明终于出师，在离开之前，包艺让余雪烧了一大桌子的菜。

“小明，相处一年时间了，突然你要离开，还真有些舍不得。”

包艺给自己和小明满上了一杯老酒，他突然有些感伤的说道。

“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也舍不得。”

陈明闻言，眼中有泪花闪烁，他有些哽咽道。

虽然这一年来，包艺对陈明极为严厉，但是陈明从包艺身上也学会了许多东西，他心中对包艺非常感激。

“别的话就不说了，今年是你出师的日子，是好事，来，我们喝酒。”

包艺拿起酒杯，笑着说道。

“是，师傅。”

陈明闻言，他连忙拿起酒杯道。

陈明在一年前修建官江溪的时候，就学会了喝酒，当时天气寒冷，两只脚还浸泡在冰冷的水中。

当整个人都冻得哆嗦的时候，喝上一口老酒，全身的血液都会流畅，感到暖洋洋的。

这一晚，陈明和包艺两人，喝了好几瓶老酒，他们说了很多话，纷纷醉倒在饭桌上。

第二天，陈明醒来的时候，他都不知道是谁帮他背到床上来的。

陈明吃过早饭，整理好行囊，便向包艺和余雪两人告辞，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陈明没有步行，而是搭了一辆回大洋村的顺风牛车，刚好可以看看沿途的风景。

陈明离家一年，和父母亲人聚少离多，虽然陈唐和杨芬两人，会时不时的来留贤看他，他也会过节请假回家。

可如今陈明学成手艺归来，距离家越近，他心中的惆怅就越多，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越来越浓烈。

随着国家的改革开放持续进行，整个社会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首先就是人们的精神面貌改变了，其次是人们的物质生活丰富了。

陌生的大洋村出现在眼前，原本低矮的土屋消失不见了，被崭新飘落的岩石平板房所取代。

陈明家那破败的土房，依旧静静的立在村子的边缘角落，他背着行囊，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