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适悠哉慢行着的三人身后,鬼鬼祟祟跟着个人。
比起三人的轻松优雅,后头缀着的那人倒狼狈十足,像是放了闸的水库,粘腻的汗水不断的从毛孔里冒出,露在外头的发黄干燥的皮肤上起了好些个发红鼓包,看样子是被蚊虫祸害的不轻。
女生小心的跟在后头,一脸愤恨的仇视前方气质优雅的三人,明明都是走在这林子里,从小道这里穿过去,凭什么她们就走的那么轻松?凭什么我就要流一身的汗?被那群死蚊子追着咬?!
这不公平!丁招悌紧咬着下唇,有些干瘦的手指忍不住抓挠被蚊虫咬出的包,嫉妒的瞪着前边的三人,一不小心手下力气用的大了些,将皮给闹破了,露出了点嫩红的肉。
徐穗察觉到了什么,扭过头装作不经意往后瞧了眼,回过头后,那张秀美的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
爱跟就跟着呗,反正这条路也不是她家修的,随便走咯。
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徐穗将脚步慢下来,被她挽着的苏清和与不明真相的柏诗衫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柏诗衫伸出头朝徐穗看了眼,看到对方那俏皮的眨眼动作,有些糊涂,不过还是扯起了微笑,正过身子继续走着。
“一会儿去餐厅买点东西,顺带当午餐解决了。”看着不远处的桂苑餐厅,苏清和开口说道。
“嗯,好。”
“正好我不想一会儿再出来一趟,太麻烦了。这也快到饭点了,一会儿直接打包带到寝室去,到时候便追剧边吃饭,吃饱正好到午休时间,可以休息一下。”
虽然说着要去买饭,但三人的步子还是没有加快,连带着她们身后跟着的丁招悌的脚步也不敢加快,她怕被她们三个看见。
徐穗轻声的说着,“清和真温柔呢。”以只有苏清和与她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着。
“只是正好要买饭。”苏清和淡笑着回道,她面上的表情让徐穗看不出来笑容底下的真实情绪,于是也回笑道:“那这回小惩大诫一下。总该得让她长点记性。”要是不长的话之后可是由她说的算了。
她可不是什么软柿子,让人明着暗着恶心了都没有些回击手段。
“买饭去吧。”苏清和没有直面回复,只是浅笑着看着食堂的方向说道。
这刚开学,她还想过一个愉快的大学生活,偶尔谦让一下,也是不错的体验,艺术源于生活,演技于生活中成长。
她也有些火气,不过这开学第一天,她心情还不错,决定给对方一个改过自新,弃恶从良的机会。
谁知道那丁招悌怎么就脑子缺根筋的要跟在她们身后走,自以为跟踪,没有人注意到她,实际上前边的三个人都知道她在她们身后走着,只是没去在乎罢了。原本以为只是顺路,她凑巧也选了那么一条路,谁想她先前几次试探,探出她实际上是在“玩”跟踪。
想跟就跟吧,反正受苦的也不是她们。
她有不招蚊虫和“冬暖夏凉”的被动天赋,她怕谁?
自己等人能够在蚊虫堆里如意的穿梭,散步,但是她呢呵。
只是这徐穗,看样子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呐。
不过这人也成了室友,之后能交好的话,自然就不用警惕,都自己人。
越是心机,越懂得套路,才能在这越发复杂的世界上生存啊。
其实也不怪徐穗生气记仇,大早上的,天都还没亮,结果那丁招悌那十多个闹铃连番响起来,就是这样都没把丁招悌叫醒,反而把她们个弄醒了。
她们还算脾气好的,脾气差点的怕是当场就要和对方打起来了,要不是看在刚开学,第一次见面的份上,想给比起都留些面子,怕是当时徐穗就要把她的被子掀了,把人拉起来骂一顿。
有严重的起床气的徐穗本身是不太认床的,只是昨晚和朋友聊的比平时那正常的作息时间晚了好多,睡眠就有些不好。
她都感觉自己才刚睡下去,那闹钟就响起来了,而且一响响个没完,前两个她也就忍了,后续连绵不断,跟催魂要命似的闹钟,真的差点让她暴走。
眼睛都没睁开,也睁不开,困的似粘在一起的上下眼皮在那闹腾的闹铃下奋力挣扎,眼皮下的眼珠不断的转动,整个人暴躁的不行,直接怒吼了一声,把苏清和柏诗衫吓了一跳。
柏诗衫那半朦胧的意思都被这一声狮吼给吓得清醒了,猛地瞪大眼睛,有些后怕在身边看了看。
但什么都没看见,周围一片黑暗。这天都没亮呢!
在她奇怪徐穗怎么那么生气的时候,那第五个铃声又响起来了,这次意识清醒,只是视线受黑暗限制,导致感官有些不灵敏的柏诗衫清楚的听见铃声的来向。
那不是丁莲茶的床位吗?
局限于黑暗对视线的不友好,她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不过大概也知道了对方的怒气起源。
因为她也生气了。
这催魂还是要命呢?天都没亮呢,在她们说来就是“大晚上”的不睡觉,做什么妖呢?闹钟给谁设的?给我们?是生怕我们睡得好了,睡得香了不成?!
可就她们生气,恼火的时候,第六七八个闹钟也接连响了起来,可把她们气着了,柏诗衫从一开始就和她撕破了脸,此时心里烧着火,怒火随着闹钟响铃,越发旺盛。
直接拉开帘子,摸索着下了床,还因为对床的不熟悉,差点摔下了楼梯,摔到地上,幸好手部用力,拽住了栏杆,好险没给摔下去。
要这住寝室第一天就因为下床摔了个好歹,那自己这脸还要不要了?
然而稳住了身子,将动作放慢,想着小心一些下床的时候,闹钟还在不断的响着,弄得她整个人窝火到不行。
下了床,又贴在边上摸索着床边放着的手机。
等拿下手机,直接打开了上边的手电筒,一道刺眼的光线就直直射了出来,有些不适地闭上缓了缓,等到眼睛有些适应了睁开来。
看到那边的场景,柏诗衫都快给气笑了。
四仰八叉的睡姿,不知道第几个响铃还在持续工作着,真把这当自己家来了?
怒火盛极,柏诗衫怒气冲冲的上前,大力的拍了几下她的床栏,铁制的床栏被拍的直作响,就连床都晃了起来。
可这床上的人,那丁招悌却像是对外没有丝毫的感知,一点醒来的打算都没有,反而是徐穗恼怒了,拉开帘子就要开骂。
连绵的闹铃把她给弄醒,这闹钟的主人还一点反应没有,跟死猪一样还在睡,而她已经在这闹铃下清醒,只是被暗色掩住的眼睛里边,猩红的血丝在眼白部分肆虐。
揭露眼睛的主人此时是多么的愤怒。
睡眠不足,“魔音”入耳,吵得她根本不能好好睡觉的同时,“魔音”的主人还那么心安理得的睡着,一点不被外界的事物所干扰的样子。
苏清和都有些生气了,她一般不会轻易的生气,此时就连她都生气了,更不用说本来就对丁招悌有不满,两人之间的龃龉多的可以上战台比斗一番的柏诗衫。
还有有严重起床气的徐穗了。
柏诗衫伸手推了几下丁招悌,好不容易让人醒来,结果迎面就是一顿喷。
可能是还没有睡醒,或是说还沉浸在梦中,意识没有抽离,脱口而出的就是一番恶毒的谩骂,也没了那装小白花和小绿茶的发言。
柏诗衫知道她不如表面上看上去那么良善柔弱,不弱气势,强硬着让人把闹钟关掉,不要影响其他人的睡眠,留差不多一两个就够了,如果怕起不来她一会儿可以叫她,包醒的那种。
“怎么,不装了?露馅了?”
“这功夫不行不到位啊,这演戏嘛,必须从一而终不是?你要有本事,睡觉也给演着啊。”话音一转,“不过现在,你快把你那催魂的闹钟关掉,你不睡,别人还要睡呢!”
听见对方充满怒火的声音,丁招悌的睡意瞬间没了,也不管在意那让她关闹钟的提示,她凭本事设的闹钟,凭什么要听她的关掉它?
倒是那说她“演技”的事情,她可是有话要说,“我这是你故意把我弄醒,所以我才有点生气的”说的倒是柔柔弱弱,一副老实本分小可怜的模样,实际心里在不断的发笑,怒骂。
笑柏诗衫的愚蠢,她就不相信对方能有什么话回怼回来,在她心里,对方永远是那个被泼了污水也不敢反驳的孬种。
眼底闪过得意与嘲讽,但表面上仍是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
不过她枕边,靠墙的那侧,还在不断响着铃声的手机倒显得这场面有些出戏。
“我管你生不生气,老娘现在心里一把火烧着,再不把你那手机里的闹钟都给关了,老娘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柏诗衫不耐的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懒得再和她掰扯,一会儿还要上课,没有精神可怎么行。
“我,我”丁招悌怯弱的不敢出声,嚅喏两声便没了下文。
手上自然是没有动作。
“你什么你!别装了,都是千年的狐狸,跟谁耍聊斋呢,赶紧的!”说着还吓唬着要上手,见对方不吃这套,依旧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伪装的柔弱却没有实际行动,踩上丁招悌和徐穗床中间的楼梯,要真上手了。
这丁招悌,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要真没让她感觉到怕,她还真不会去行动。
这不,看见柏诗衫有上来打她的倾向,她立马伸手向一边摸索,拿到手机后还想磨蹭挑衅柏诗衫,结果看见对方又踩上来一节楼梯,高了一些,伸来的手也快碰到她了,她以极快的手速打开锁屏,关掉了刺耳,不断作响的闹钟。
室内终于重新恢复了宁静。
一旁的床上,窗帘内,徐穗的表情也好看了许多。
不过这扰她清梦的仇,她也记下了。
所以才有现在着一幕,苏清和猜到了她的打算,不过也不想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去影响干扰自己原定的计划,于是乎就开口说是要去餐厅买中饭。
如果正常的还好,但徐穗打着一定要让对方好好受点磋磨,走的步子都比古时候的仕女还要稀碎的步伐。
她走的还行,但柏诗衫就为难多了,她本身就是大步直率的走路姿势,现在被迫走着小步小步,一步都没有她本身步子四分之一大,比蜗牛爬都慢的步子,可为难死她了。
要不是顾及着苏清和这个“移动空调”“制冷机”,她早就自己走了。
正是因为看出了她难受,苏清和才想着开口说声,这决定也顺带让丁招悌的“折磨”提前结束了。
也不知道这作精怎么想的,就那么死脑筋的跟在她们身后走,就算是不想让她们看见,走她们前边,从一边走出去,或是麻烦些原路返回换条路线也是好的,总比在这里被蚊虫叮咬的好。
而且这林荫道虽说有树木遮掩,挡住了炙热的阳光,带来一点荫蔽,但毕竟今天的温度高,这林子里边的温度也低不到哪儿去。
苏清和三人的特殊她也不是看不出来,自己的狼狈她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就那么死心眼的一直跟着呢?
其实吧,这事还真挺误会的。
丁招悌一开始就是单纯的跟着三人,她恨苏清和获得“”打她的脸,觉得她面上无光,遭他人嘲讽并没有,也是因为她们的缘故,所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跟了上来,恶狠狠,怨气满满的瞪着苏清和。
后看见三人在这种闷热的天气下依旧保持着优雅,一点狼狈不见,玲珑的背影让她产生了妒意,可能是抱着想要见到三人从女神变为邋遢女的过程,就那么一路,坚定的跟了下来。
热的一身臭汗,被蚊子叮咬的满身是包也没有放弃。
如果把这份坚持放到学习上边,好好听课,这成绩也能上涨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