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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早了,大伯决定留下陪爷爷,伯娘也过来县医院送饭,专门弄了几道淡菜,被我大伯扒了一半,剩下的说是等爷爷半夜醒了,就留给爷爷吃,这时候就不去喊醒老人家了。

我自然一百个不放心,生怕爷爷会在今晚驾鹤西去,但上完夜班又急忙赶回来阳城,脑壳有点痛,眼皮子一直在坚持,才跟老爸老妈回去了上城家中,又回到自己原来的房间,几乎空调也懒得开,就倒了下去。

老妈不懂我的疲累,还煮了碗鸡蛋面条送来房间,发现我脱得只剩短裤,准备睡上一场,就马上心疼起来,说:“看把我娃儿累得,妈妈煮了鸡蛋面,起来把它吃了,还有这个天气睡觉怎麽不开空调呢?你先吃,妈妈给你开空调。”

“你拿去给老爸吃,我要睡觉,明天早上还要去‘後坡’找「火线」。”我很快就感受到空调飘出的凉气,身子放软,基本上後来老妈在说些啥子,我像喝醉断片一样,不记得了。

第二天早上,客厅桌子上早就放好了两根油条,和一杯加糖的豆浆,那是我这25年来最喜欢的早餐吃法,我在客厅喊了几声,没人答应,吃完早餐,心说也不晓得会在‘後坡’逗留多久,就顺便拿了几个包装曲奇饼,到时拿来填填肚。

刚走出家门,老妈打电话来劝我不要去‘後坡’,说是这种天气山上草蛇多,容易被咬,我听了就觉得啰嗦,心说自己也跟「火线」有感情,如果爷爷是清醒的,也会义无反顾地去‘後坡’找「火线」。

“哎呀!老娘,你不要管,火锅店中午客人多,你跟老爸把你们的生意搞好就行了。”我挂了电话,本来就性子急,让老妈一啰嗦,整个人都快要炸了。

再说上城靠山,所谓的‘後坡’是我们阳城人对山腰一带起的外号,但这称呼仅限山腰一带,再往上爬几百米,就是顶峰,顶峰有个砖头修起的二层小屋,早年是守林人的休息站,但如今这职业没人干了,小屋也长年失修地空着。

阳城靠山而立,特别是住在上城的人,想再往上走就要爬坡上坎了,我的地方我做主,小弯小道我一世记得,但即将上去进山口时,我在气象局的员工宿舍楼停下,朝楼上一喊:“告花儿(乞丐),在屋头不?”

告花儿(乞丐)本名叫「童爽」,是跟我小学和中学一起混大的兄弟夥,一个自称要‘正经混日子’的80後男人,这龟儿读完高中不晓得啥子原因就很抗拒外地,一直在阳城的一家电讯公司上班混日子,他的外号由来很是滑稽,因为这龟儿小时候喜欢随地捡东西,胶袋都捡回家,隔壁邻舍的人就给他起了这麽个外号。

告花儿他父母都是阳城气象局老职工,几乎一辈子都是一家人住在气象局员工宿舍里头,他们对告花儿的管教宽松,小时候我们几个一起去游戏厅打游戏,我老爸拿着藤条找到游戏厅赶我回家,但每次都不见告花儿的父母来赶那龟儿回家。

但告花儿绝对是我的挚友,我感觉,我人生没了这龟儿是不行的。

很快,3楼一个窗户探出脑袋,告花儿明显是知道我要回来,往楼下一吼:“咦!你龟儿回来这麽快,又不给老子提前打给电话,你爷爷金老汉好点了不?我妈还说要去县医院看你爷爷。”

头上的阳光烧到我脑壳顶,热得我发晕,就说:“屁话多,那些就不扯了,我现在去後坡找「火线」,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告花儿说:“不得行!我在跟一个妹儿聊短信,那妹儿长得好乖(漂亮),你自己去吧,记得晚上在‘好吃一条街’集合,我们啤酒喝起来!”

我理解告花儿的重色轻友,那龟儿也是多年寡男,就心说可以喝他的喜酒,也是不错,然後自己继续往後坡上方走,过了十几分钟就到了进山口,理论上就是一块乾秃平地,中间有一条常年被人脚踩出来的‘梯子’。

要爬到‘後坡’那一带,一般需要十几分钟,但我一边慢爬还一边看看四周有没有狗屎,如果「火线」一路跑上来,肯定是又撒尿又拉屎,除非那狗东西不走正道,是从梯子的两边短草丛爬上去的。

终於爬到‘後坡’一带,我在一个荒废田地里站着歇气,等气顺了就朝天一吼:“火线!火线!出来!出来!”

以前我每次去爷爷家,「火线」都是急忙朝我扑过来,又舔又摇尾地,跟我关系好得很,但此时面对四周一无回应,我就不仅苦恼起为什麽「火线」要伤害爷爷的原因,都说犬类也会发急,但我感觉事情没有那麽简单。

“咦?你不是金老汉的孙儿吗?来这里找「火线」啊?”

阳城的老辈子还是多,多少都跟我爷爷交集过,但说话这老头我肯定不认识,就礼貌喊了声‘爷爷’,又说:“嗯,我老爸和大伯本来就反对爷爷练狗去比赛,反正「火线」一下跑了,他们是不会来找的,加上我跟「火线」还是有感情,也舍不得那狗东西啊!”

眼前这老头肯定过了70岁,我看他一身打扮还拿个断树枝当拐棍,可能就是那种风雨不改每天坚持爬爬山的老头,他在原地喘了几口气,就说:“你爷爷金老汉在当年那麽意外地捡来一只‘狼青幼崽’,他练的「小金刚」其实也凶,但气候不足,刚刚练起来手忙脚乱,可以拿几次单场冠军也很不错的了。”

那老头扭开水壶喝水,他一席话令我想起了以前。

初时阳城斗狗风气渐渐成熟,「小金刚」是条雄犬,确实是我爷爷从街外捡来的,开始我爷爷误以为「小金刚」只是条土狗子,先把老屋院子里的石桌拆了,捡回家就天天练,一般就是练力量和肌肉,让「小金刚」拖着一个旧轮胎天天在院子里绕跑。

後来「小金刚」长成10个月大,就快有参赛的资格,我爷爷就在一天中午牵「小金刚」出去,从上城显摆到下城,一人一狗又下江游泳,最後去了刚刚建成的斗狗擂台,打算向‘同行’展现一下自己的训练成果。

“金老汉,你这狗子并不是土狗子,而是一条狼青啊!狼犬跟狼的混血,懂不?”当时就有个人认清了「小金刚」的品种,我爷爷开始不信,一连几个礼拜都打听着,还牵上「小金刚」去了邻县让高手请教,最後才明白自己当初捡的是一条狼青犬。

但狼青犬不是最纯粹的斗犬,「小金刚」铁青色,三角眼,身姿绝对比不上传统斗犬,而我爷爷脾气向来顽梗,跟我老爸和大伯吵了几次架,还是要坚持练狗参赛,最後率「小金刚」在上城出战,几次单场冠军就成为了爷爷踏入斗狗竞技的开端。

而「小金刚」的下一代终究没有成气候,我爷爷那时也有了练狗经验,等打种母狗下了崽儿,爷爷亲自挑了一只跟「小金刚」一样铁青色的幼崽回来,花了很久时间却没有练狗成功,那幼崽长到了9个月连家猫都怕,气得我爷爷跺脚。

接连几代都没有亮眼的成绩,被我爷爷直接当成了家犬看门守院。

而「火线」就是「小金刚」的第4代血统,那狗东西出生时我也刚好18岁,当时别家孩子拼命复习备战高考的时候,我就天天跟告花儿在游戏厅打发时间,也正是那时候,「火线」的战斗天赋被爷爷发掘了出来。

至今,「火线」已过7岁,在冠军榜上已有两次总冠军的记录,我爷爷就仗着这种荣耀,在阳城过得好不威风,这势头从去年第一季的斗狗大赛结束後才消减不少,因为已属老将的「火线」被对手‘十指秒杀’,那对手就是「公爵」。

‘十指秒杀’是十根指头挨个数数,十秒内被对手解决的意思,那一战,听说「火线」败得很狼狈,虽然最後没什麽伤势,但比赛中「公爵」先发制敌,压得「火线」反身都难,出局之後,我爷爷还是给「火线」买了几根火腿肠,但他老人家却好几天没有说话过。

为什麽我总觉得爷爷受伤的事情很奇怪,就是因为昨天比赛中,「火线」面对的对手就是去年的老敌人「公爵」,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感觉很不舒服,认为或许事情发生的原因很简单,但就是他妈的吐不出来,心里冒急。

“「公爵」确实凶,我也觉得「火线」该退下来了。”老头又嘀咕着。

我没理会太多,找到「火线」要紧,就跟登山老头招呼了一声,想转身就走,刚走了几步,那老头一声叫住我,说:“还有。。。,前些时间我来登山,在後坡这一带的不同地方都见过你爷爷,你爷爷带着「火线」,好像是在练狗,但我不敢走得太近,斗狗那东西说咬就咬,信不过,所以我每次都远看了一会儿,觉得你爷爷练狗的方法很奇怪,具体感觉也说不出来,反正当时「火线」也是一副不情愿的狗样子,你爷爷也对「火线」时不时地大吼,金老汉凶得很啊!”

这线索绝对有用,因为我知道爷爷练狗,一般都在自家院里,不会爬坡上坎那麽累跑来‘後坡’,我肯定是又追问了一些细节,但老头也说细节不多,反正就是觉得我爷爷带「火线」来後坡肯定有鬼,我将这消息牢牢记住,再谢谢那老头,又朝整个山腰吼着:“火线!火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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