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充满了翻译味儿的腔调在一旁响起。
“我的拜伦二世啊!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浑身都在抖动的身影从街道对面走来,黑色的卡其制服收束不住他宽大的身躯,扁形的警帽在他肥硕的头部上显得有些偏小,甚至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
马蒂奇看着面前的“警官先生”,他被拘束住的肚子在制服的掩护下看起来小了一大圈,一双吊三角眼和“丰满”的嘴唇让他原本不是非常有特色的脸增添了几分喜感。
“华莱士警官……这只是一场小小的意外……”
一旁捂住脚的车夫露出了非常善意的笑容。
华莱士扭动着他的步子,憨态可掬的跑到了马蒂奇旁边,身旁的警棍一晃一晃的,就像是马戏团里滑稽的小丑。
“哦!你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贝蒂它突然就成这样了。”
显然,车夫的视线对着的那只正在痉挛的马就叫贝蒂……
“看起来非常糟糕……你需要立即治疗。”
“嘿,警官!那我这里的损失呢?”
先前马蒂奇的车夫在一旁大喊大叫。
“嗯……”
华莱士警官的胖脸皱在了一起,黝黑但是十分水嫩的皮肤配上他因沉思而撅起的嘴看起来更富有喜感了。
露希娅把小手背在背后,尽量避免直视马蒂奇,看着四周这“车祸现场”。
“我可以以我个人的名义向你赔偿。”
看起来这是华莱士警官“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这怕不是个傻子?!
马车上的车夫同样露出了善意的笑容,似乎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先生,你现在需要治疗,治愈教会就在前面不远处。我可以用我的车送你过去。”
他指了指一旁四匹马牵引的涂装马车。
“可是……贝蒂……”
一旁的马儿已经没有了生息,可是它眼里的浑浊却是清晰可见的。很难相信,一只马居然会有这种眼神。就像……一个临死前发疯的人一样……
马蒂奇摸着下巴,不自觉的看向了一旁的露希娅,小声说道:
“前辈,你怎么看?”
“问……问我干嘛!”
莫名慌张的露希娅侧过了头。
看来今天傲娇系的前辈是不能提供什么帮助了……
“你才是傲娇!你全家都是傲娇!”
露希娅上演了教科书式的操作……
马蒂奇感觉自己的包里莫名一沉。
“这不是——”
“出门在外总是危险,真是烦人。”
“不耐烦”的露希娅,拿手扇着风,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绯红。
看着手里治愈教会的徽章项链,马蒂奇挂上了它。
“谢谢前辈了。”
“谢我干嘛?莫名其妙。”
露希娅似乎得了落枕,头一直不愿意扭过来。
华莱士警官已经把伤员扶到自己的“警车”上。
“小心。注意腿。来,我扶你上去。”
他肥硕的身躯似乎并不适合这种活儿,明明是警察帮助路人的戏码,可是在他身上就像是包租婆在骂人一样。
一旁的马车夫毫不掩饰的笑着,那种带着刺的笑声让马蒂奇听着非常不适。
“咳,先生,请你注意一下,这里还有一位淑女——”
“抱歉——大人,可是您不觉得这个胖子非常可笑吗?”
马蒂奇不觉得一位如此乐于助人的警官有什么笑点。
摇了摇头,放下这些不该管的,马蒂奇问到:
“你可以把这匹马一起运到治愈教会吗?”
车夫表示没有问题,并且十分殷勤的把马搬到了刚刚拉出来的拖车上面。
很快就有人来将马车上的掉落的零件收拾了,与“警车”一起前往治愈教会的马蒂奇听着后面马疯狂的嘶吼,逐渐皱起了眉头。
秋风让大街上的小贩把衣服都裹得紧紧的,时不时被吹起的落叶在晦暗的天空下飘着。
“大人,您应该不知道刚刚那位华莱士警官吧。”
自从马蒂奇“暴露”了牧师身份,这位马车夫的态度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微微点头,马蒂奇并不想继续下去这个话题。
“我给您说,那个华莱士就是一个十足的傻瓜!他是这个片儿区的巡警,特别爱多管闲事。每次有什么老头要去买菜都会托他。
还有,如果你要借钱也可以去找他,不管多少。据说他就算不够也会帮你借别人的。您说他是不是就是个蠢货。”
车夫边说边笑,似乎在讨论什么喜剧的剧情一样。
“他很有钱吗?”
“恰恰相反,他就是一个片警,每周也就一镑五先令的工资。”
车夫说到这又哈哈大笑起来,小拖车上的马也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让马车一阵晃动。
“瞧我这脑袋……大人,治愈教会已经到了。”
高耸的尖顶和薄壳状的穹顶引入眼帘,哥特式的湿壁画在门口就可以看见。
熟悉的身影在门口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早啊,小史蒂夫。”
小门阍在门口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啊——哦,日安,马蒂奇先生。”
伸手将露希娅扶下车,马蒂奇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大人,一共五十三便士。”
马车夫咧嘴献媚的笑着,一口发黑的牙齿已经破烂不堪。
乖乖的拿出五十三便士,马蒂奇已经不指望他会好好找零了。
真是坑……比我回去的时候贵了将近一倍……
顺手揉了揉史蒂夫的头发,马蒂奇感觉被坑了的心情才稍稍缓解。
小门阍看着一手带妹的马蒂奇居然还伸出了魔爪来“亵渎”自己的发型,整个人都不好了。
喂!头发!不是可以随便动的!
华莱士先生带着伤员也赶到了治愈教会,看着他那副专心致志的搀扶着车夫的模样,噘着嘴紧瞪着双眼的表情,马蒂奇不知怎的莫名想笑。
“我的孩子,愿主的光芒永远笼罩你。”
非常和蔼的声音从一旁林立的长椅处传了出来。
马蒂奇带着身旁的露希娅一起转身。
“愿玛利亚祝福您,神父先生。”
古斯塔沃笑眯眯走过来,视线在马蒂奇胸口的项链处停留了一会儿。
马蒂奇只感觉一股被窥视,被看透的感受从全身上下传来。
古斯塔沃神父迟疑了一下,这才点点头,拍了拍他带着白手套的手。
一堆马蒂奇没有见过的白袍从不知名的地方出现,然后退下。
“欢迎回家,孩子——”
古斯塔沃神父依旧是笑眯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