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抱歉。”

言万钧摸着头笑得无辜轻松。

“我不是故意踩你的。”

慢萝撇撇嘴，她还能说什么呢。难不成跟他这个救命恩人发脾气？

只是她没想到天敬仙府敢与净世观对上，净世观向来孤傲清高，每当有妖魔作祟便会使出白鹿辇来所谓的净化。将魔种消灭干净，而所谓的消灭便是屠戮幸存者。

妖魔横扫，百年以上妖兽释放妖力时候，残余力量便会凝结成魔种，附着在活物身上。

如若常人七情六欲一遭并不会如何，但一旦生了恶念或者执念倾斜便会触发魔种生长，将人吞噬成为半妖。而幸存者原本就是经受了巨大痛苦磨难，愈发易触发。先前很多是由此而生的祸事，半妖也会成为仙门执剑者一大劲敌。

因此净世观提出净化术。却是个异常极端的做法，将幸存者抹去。

虽然残忍极端但却是非常有效的。因此也没有人敢如何反对，但也不敢赞同，算是模糊不清的一项暗自允许的事情。

而现在明显给破坏了。

净世观白鹿走的干脆，那是因为他们信奉运数，一击不中则返是不成文的规定。违反者都会奇异地倒运，但是这不代表他们就不恼怒。

所以这群初生牛犊有的事大了。

慢萝小心打量着他们。

看样子应该是上了十榜的仙府，敢和净世观作对的威风凛凛。

慢萝内心七弯八绕的糟糟。

鹿万里则是十分感激，拄着拐杖带着全村给他们下跪致谢了。

而那些衣袂飘飘的所谓仙人们也是站的笔直受得住的。

可是慢萝很是尴尬，她想不通怎么出了变故了。但至少结果是好的，大家都活下来了，跪就跪吧。

也就跪下去，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想必这些仙门家伙道貌岸然，一定会避开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哪知道那个蓝裳男子却是一言不发，而是表情严肃地盯着他看，很是微妙的眯起眼来。

还跟他同伴的一个窃窃私语着，时不时指指点点的。

难不成他知道了什么？

慢萝顿时有些不好了，都是那个该死的假道士坏事。

“这个……”

言万钧皱起眉来。

手指点着她挥了挥。

“是什么人。”

鹿万里有些迷糊，不过这般小村民众对仙人还是敬畏得很的。

“这是小老儿的一个孙女，顽皮顽皮。”

往慢萝前面挡了挡，笑脸就有些惶恐。

慢萝撇撇嘴，只觉得好笑又心酸极。

言万钧还是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身后过来个同门弟子捅了捅后背。

“你干嘛呢。”

言万钧像是惊醒了，轻扫过右边眉毛嘴角一翘。

“倒没什么。”

移开眼睛去，把剑收入鞘中。然后抵在地上，眼睛一弯。

“大爷，我们救了你们很辛苦很累的。能不能给点好处啊。”

“啊？”

“你说什么啊！”

鹿万里和他那个同门都是一惊。

鹿万里赶紧反应过来，忙不迭点头答应。

“你这是在干嘛呢！”

哪有挟恩求报的！

然而言万钧并不理他，反而是蹲下去。一副村口闲汉的架势，指着低头弱小的慢萝。

语气很是轻松。

“那么就把这个人给我吧。”

“咦！”

“啊！”

慢萝还是低着头若有所思的。

“你这是干什么！干什么啊！我们天敬的脸面都给你丢尽了！”

单子戎抱住头扯着自己头发，言万钧靠着旁边树干嘴里叼着根草漫不经心地嚼着。

而周围收拾着残局的村民很明显地盯着他们看，毕竟他们很是奇怪。其他弟子则是各干各的，当做没看到他俩。

明显把这两个当空气了。

“不至于吧，我们好歹也救了这个村子，要个人不过分吧。”

言万钧笑了笑，很是无所谓。

“你说的容易！谁家救人求回报摆到明面上的啊！”

至少得委婉些。

单子戎嘴巴瘪了瘪，想他好好一个上善峰首座弟子品行良好，课业努力，受师长同门认可。本是清清白白的好弟子，就因为师叔那不靠谱的丢给他个言万钧。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

“反正你不能这么说话。”

我好委屈的啊。

言万钧笑了笑，挥了挥剑鞘上的流苏坠子，算是答应了。

单子戎已经不抱希望他能够遵守，能口头上让步已经很是不错。

便走到鹿万里面上，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些。

笑着说。

“他玩笑的不必在意。”

就伸出去手搀扶鹿万里，看着老人颤着手。心里不由得腹诽，欺负老人家。

没想到鹿万里却是不搭他，反而是眼睛晶亮起来。

单子戎瞧着像是要哭了一样。

“没抢你孙女……”

搞得他跟恶霸似的。

“好啊！你们把她带走吧！”

鹿万里却是来了这么一句。

“啊？”

言万钧也是神情一怔，眉毛皱起来，表情难得凝滞。

慢萝惊得抬头，很是不理解。她就当做是个玩笑，为什么叔公村长……

“带她离开这吧。”

鹿万里说着，神色很郑重。

“叔公……”

“慢丫，恩是要还的。而且能去仙门多好啊。”

啊？合着你们要把我卖了？

还恩？

单子戎很想说大可不必。

然而言万钧已经点头。

“那么这丫头叫什么。”

你管她叫什么！

慢萝正被鹿万里惊得迷糊凌乱。

也不想去理言万钧说什么，鹿万里摸了摸慢萝头。

“鹿慢，她叫鹿慢。”

鹿慢……

慢萝只觉得心神震荡，鹿慢鹿慢。

这个名字连她自己都忘了，上一回听到是什么时候。

不过在她还年轻时候也曾经用过这个名字，只是后来发生了些事情。从那以后就没有再用过，而是慢萝，这个更属于湮灭天鬼母的称呼。

渐渐的也就遗忘了。

鹿慢鹿慢，是个干净的名字。

她不再是慢萝。

“叔公。”

鹿慢晃了晃脑袋，伸手拉住鹿万里干枯苍老的手。

很是不解。

难道他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吗？想把她赶走了？

“慢丫你还年轻，出去走走也好，总不能一直呆在这。这不是你该留的。”

怎么就不是她该留的？

她明明一直留在这的！只有留在这她才能上鹿慢啊。

鹿慢摇摇头。却是给提起来，她回头看到村里大力叔拎着她，身后跟着所有的村民。

他们都看着她，用一种漠然安静的表情。

鹿慢忽的慌了，挣扎哭闹起来。

却是见最近的大婶忽的对她笑了。

“慢丫这是走运了，去仙门当仙女去了。”就合不拢嘴地笑。

大家忽的欢悦起来，一副很荣幸高兴的样子。

然后就有人凑到她耳边说话。

“鹿慢啊，都是天敬仙府救了我们村，但是仙人们说了他们受累了，需要一个打杂的。我们大家一致决定把你抵给他们做劳役了，算是为了俺们村的百家饭。你去吧！”

鹿慢面皮一抽。

啊？说好的民风淳朴呢！怎么还干起人口买卖了！

还有说好的仙门为民除害为天下福祉不求回报呢！

然后就被扯了扯，推到了对面十来个衣袂飘飘，绝世独立的仙门弟子前。

一只手掌朝上柔白温热，向她伸来。

她对上面前这个清朗如皓月的少年，脸皮一僵。

就把手指插进鼻孔里……

给拎着后领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