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六月的天是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秦安觉得三月也是这样
明明午时还晴空万里的天色,却在半个时辰后就已阴沉起来。乌云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堆叠而起,眨眼间就已经遮天蔽日。
未时刚至,眼前的一切就已昏暗起来,仿若已经是晚上一般。
好在,他距离那栋建筑已然不远。
只是这狂风卷着尘土细沙,使他不敢抬头,只能用袖子遮在脸前,低头疾走。
当他终于走进枯树林后,才终于感觉到风沙渐小。
秦安这才甩甩袖子,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那栋建在小山坡上的庙宇。
但就在他准备迈步时,眼前却突然一亮,紧接着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苍穹!
“轰隆”
在这道雷声消失后,秦安暗呼不妙,连忙向着那间庙宇跑去。
结果他才刚跑出枯树林,春雨便倾盆而落,眨眼间就将他淋了个通透。
“轰隆”
这时又是一道雷声响起。
雷声过后,风助雨势,使得地面都生起淡淡白雾。
也在这时,秦安终于赶到了坡上庙宇的院门外,他几个跨步跃到了门檐下后,见到庙门大开便向庙内望去。
只见院子里铺着青石板,两旁皆摆着几个水缸。而二十余步外便是正殿,殿上挂着一块牌匾,上书武安王庙。
殿门外立有一块石碑,上面似乎密密麻麻写满了内容,但雨幕太大,秦安没能看清。
大殿内似乎有人,昏黄的灯光正从油纸糊的木窗上透出来。
秦安见状后,当即深吸一口气冲入雨幕,接着几个跨步跃上殿外台阶,止步在大殿门前。随后稍稍整理了下衣冠,使得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狼狈后,便抬手用剑柄轻轻敲了三下门,并开口道:“无奈雨势太大,无法继续赶路,望庙主允我进去避避寒!”
他话音刚落,便听里面传来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
“进来吧!”
“多谢!”
秦安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木门推开。
当殿内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时,他也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只见这大殿内部竟残破的很,地面满是枯枝烂叶,一尊正对门口的神像亦是斑驳脏黑。
而他此前以为的油灯光芒则是一处火堆的火光。
此时正有三男两女总共五个人围着火堆而坐,身旁放着几坛子酒,而火上则正烤着几只兔子。
在他转着眼珠打量着大殿景象时,那五个人也都齐齐看向他。
见到他面相不似凶恶之徒,反而像个富家公子时,几人全都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背对神像的那个中年男人在这时突然开口道:“劳烦小兄弟将门关上,不然热气外泄,可就与外面一样冷了!”
秦安连忙说了声抱歉,然后转身将木门关上。
然后自觉的避开几人,走到了一处空地上将湿哒哒的包裹和手中提着的东西往地上一放,便在一旁拧起衣服上的雨水。
而在这时,那个中年男人已经将目光从秦安身上收了回来,在众人脸上看了一圈后,便笑道:“咱们继续,我刚说道奸相贾似道领兵出战,说是驰援鄂州,结果却与蒙军私下议和,并向蒙军游说朝廷会向蒙古进贡。”
“那时蒙哥看出此人奸猾,乃反复无常之辈,就命人将他乱棍打走。”
“而在蒙哥被神雕侠在襄阳城外杀死后,那贾似道便借着忽必烈回国争夺汗位时,与其签订和约,表示我大宋愿意称臣,且岁奉二十万两银、绢二十万匹!”
他说道这里时,其中一个脸上蒙着面纱的女子不禁银牙暗咬,恨恨道:“无耻至极!”
“嘿嘿,这便气了?”
那中年男人笑着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你们却不知,那奸相在私下议和后,便与其他将领会师,并趁蒙军撤退时进攻,趁乱杀伤了一百七十余人!”
“这个数目多吗?呵,死在老子手中的元军也不止这个数了!可那贾似道却将此视之为“空前绝后”的战功,不仅夸大自己的战功,还连奉捷报,但却不提蒙军撤退的真正原因。”
说道这里时,中年男人终于冷笑起来。
“而那昏君收到情报后,也不去查,只是欢天乐地,不仅封了贾似道为卫国公,更令文武百官出城恭迎。”
“随后更是罢免了丞相丁大全,将丞相之位交给贾似道,但贾似道却在这个时候说自己年事已高,需返乡受福。可恨这昏君竟不愿让他这般亘古未有之大材这般离去,便下旨准其六日上朝一次,也不用如百官般的行礼。”
“而如今,此人更是十天才上朝一次!”
另一个比较年轻的男子听到这里时不禁怒道:“原先我只听说贾似道是个奸相,却不知他竟然如此误国!如此之人留在世上也是残害忠良!待这雨停,我便亲赴临安拿了那厮项上人头!”
在他话落时,先前那个脸上蒙着白纱的女子亦是说道:“董大哥说得好,你若不嫌小妹武功低微,此次我与你一起!”
坐在她身旁的那个女子在她说话时,就一直在悄悄的拽着她的衣服,但还是没有能够阻止。
此番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忍不住微微侧头,低声道:“小妹,我们与此人才刚认识两日,需谨慎一些,莫要给人骗了!”
那女子轻轻点头,又偷偷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这时,一直都没有说话的那个年轻男子突然开口讥讽道:“说的好听,你莫非以为贾似道这些年的官都白当了?他位高权重,身旁怕是有不少高手护在身旁,就凭你抓几只兔子都需要一个时辰的功夫,怕是还未去了临安,就已死在了路上!”
姓董的年轻男子在他话落时就脸色微变,急忙辩解道:“我抓兔子慢,是因为它们钻进了洞中!”
可他身旁的那个男子却已对其置之不理,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微笑,目光看向那两位女子,开口说着:“贾似道误国误民,人人得而诛之,只是这诛,却也要分手段,不能像某些人一般盲目送死,咱们须仔细商讨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