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才反应过来，“他们是行尸！”

“没错，”凌雪隔着冰块打量他们，看样子时日不短，问到坐在地上老爷，“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

老爷凄声道：“我们搬过来十多年了，一直都平安无事，可今年突然就这样了。”

说谎！这府邸明明是新的，凌雪并没有戳穿，而是继续打量这里。

思君只感觉，不对劲！很不对劲！从一开始到现在他们都没有主导权，直觉告诉他有问题。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不知道！

雅带一进入这里，就有些躁动，时不时的上蹿下跳，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羞涩气息。

凌雪点点头，想来是了，“这冰窖是今年才开始用的吧？”

如果是的话就说得通了。

没等他回答，她又自顾自道：“本来是相安无事的，可是这冰窖一开，碰巧就开在这阴阳衔接处，经常出入此地的丫鬟小厮受阴气侵蚀，身体出现了不对劲，可是魂魄又无法离体，于是开始出现了半人半鬼的情况。”

“对不对？”

老爷点点头。

“然后你发现不对劲，起了疑心，自己也下来查看，所以你也变成了这个样子。”

凌雪眯了眯眼，来回踱步道：“可是，我不明白，你怎么会想到把他们封在冰窖中，你又是怎么能活这么长时间。”

“就算是行尸，身体也会腐坏，即便在冰窖中，也只能延缓时间，而你，却只是干瘦，这很不正常。”

老爷桀桀道：“很简单啊，冰窖里面呆着舒服。”

这的确是说得通的，邪物不喜光照，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

“是吗？”凌冬可不这么想，挑起一只眉毛，环抱双手，道：“古籍有记载，尸难行，僵难起，突然出现这么多半人半鬼，你当我们傻呢？”

这不仅仅要占天时地利人和，还要有外力为佐，而这里虽然阴气弥漫，但却没有丝毫怨气，这就很诡异了。

“所以，你是有意设计的！”这是凌冬能想到的唯一解释。

凌冬突然出手，手上汇聚仙气，老爷下意识抬手抵挡，一招一式避其锋芒，捕其漏网，与他并没有多大伤害。

凌雪摘下耳挂上的一颗珠子，弹指一挥，老爷身上爆开白光，一闪而过。

“你有飞升命格！但却陨落，！你是夺舍的！”顾思突然非常笃定的说道，她们家族原是控行尸走肉一族，后来先辈飞升，也就没有行尸走肉给他们控了，但是关于其中的秘术，却是传承了下来。

“不！不是！我不是！”老爷否定三连，突出的眼睛布满血丝，略显猩红。

“是！你是！你就是！这是拥有飞升命格的人才有的灵光，”顾思连连声逼迫道：“我总觉得你有些熟悉，上天界有那位仙君陨落？”

“他不是陨落的仙君，但的确拥有飞升命格。”凌雪邹起眉头，忽然想到一件事，扭头问道凌冬，“你说之前凌武正神看中的徒弟叫什么？”

“风千雪啊，怎么？”凌冬疑惑，“突然问这个？”

果不其然，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那老爷眸光变得闪烁，雅带也突然一滞。

凌雪抓起雅带，凑到那老爷的面前，质问声中带着肯定，道：“你和这雅带认识？或着说你和这雅带的主人认识，又或者换个说法，你是这手帕主人的下人！”

“因为爱慕主人，所以放弃了飞升的命格，夺舍了别人，想要借此变成僵，然后为他们复仇？”

“不是的！”老爷在她凌厉的目光中退后一步。

“那是什么样的？”凌雪一步步的击垮他的提防，柔声道：“没关系，你告诉我，我会你报仇的。”

老爷的手胡乱挥动，情绪激昂，原本就如同干尸的手，这下更加瘆人，“你们不会！你们这群自私自利的家伙！全部是为了自己，满口胡言，谎话连篇！你们该死！”

“我会的！”凌雪握住他的手，眼神肯定，目光诚恳的盯着他。

半晌

也不知他是否想清楚，也不知这是不是另一个圈套，总之他平缓下来。

恭恭敬敬的把帕子折叠起来，放回凌雪手中，缓缓道：“我原是风小姐丫鬟的小郎君，小姐将香玉指给我，我自是十分感激，可是……他们来了，他们把我们的生活搞得一团糟。”

“他们让这一切重来一次，但不包括我，我现在才知道，拥有飞升命格的人，是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的，可如果重来一次能有个好结局，报不报仇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可偏偏……一次比一次惨！”

说着，他的眼睛猩红，几人透过这干枯的身躯，隐约能看到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他是如此的憧憬！

他声嘶力竭道：“我不甘心，于是我找到了大人，没关系的，他承诺过我，你们一定会死！天下诸神一定会死！”

“只要能付出代价！你们知道吗？我妻子腹中的孩儿，我的心脏，乃至是五脏六腑，又或者双眼，尸骨，哪怕是我的魂魄！我都愿意，于是我交付了他们。”

他做了一个捧心状，笑得诡异，怪诞不经。

“嘭！”他的手比了一个爆炸的动作，“你们很快都会陨落，很快的。”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便溃散，落得一地灰扬起，几人心里百感交集，且不论真假，上天界做出的这些事，愧对天下苍生。

沉寂良久，思君惆怅不已，扯开话题道：“他们所说的大人是谁？”

凌冬解释道：“下鬼界的一个当铺，全行交易，那个当铺同时也是一个法器，所付出的越多，收获的也就越多。”

“即便是诸尽天下之神？”

“即便是诸尽天下之神！”

凌冬摆摆手，道：“别想那么多了，诸神！要付出的代价不是一星半点，哪有那么容易。”

“世上竟有此宝物，”凌雪低头沉思，忽而道：“这小郎君，倒是个痴情人。”

凌雪指尖燃起一簇火焰，逐渐变大，一把火烧了这冰窖，四人站在火焰中，各有所思，不知是谁轻叹了一声，愁容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