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振温一听,跟老师傅学过看病,不就是无证行医吗。他好一会儿没说话,垂着眼眸,也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沈之文手里拿着猪肘子,一边啃着,一边从小板凳上转过来,睁着明晃晃的眼睛看他。
见他又是那种正在心里默默算计对方的小表情,只好替他把张婶子喊住,“婶子不用了,他没啥事。他自己就是医生,有病可以自己看。”
虽然安振温带着口罩,但张婶子也不是白活几十年。看样子,也不像是个好惹的主。人家不需要,自己也不好强求,只好放弃念头姗姗而去。
安振温一步一停,缓慢挪到沈之文身边的小板凳旁坐下。
“你不是说他们都感染了吗?怎么你还吃。”他瞥了一眼桌子上的两盘猪肘子,脸上没什么反应,心里却还是对她的饭量,有了个全新的认识。
沈之文把大棒骨上的肉啃净,没来得及擦嘴,就回道:“我不会感染啊。”
安振温见她沾满油的脸,从旁边抽出一张纸递给她,追问道:“为什么,有什么具体依据吗?”
“嗯……”沈之文被问住了,一时还真想不出来。她接过纸巾擦嘴,沉思了一会儿道:“直觉?”
“这个说法是不是有些太不靠谱。”安振温一口否决掉,让她好好再想想。
沈之文认真思考了一下。准确来说,她也不太清楚到底是为什么,或许是自己“百毒不侵”?
在她的认知里,好像不存在感染病毒一说。
“我也说不好,但你可以让我试试感染其它病毒。”
她歪着头看向安振温,眼中蓝黑色的虹膜在阳光下带着闪光,仿若深海一般,即便是阳光也只能窥见一片黑暗。
安振温盯着她的脸,忽然注意到了眼睛。
“你的眼睛是蓝的?”他第一次注意到这一点。之前一直以为是黑的,毕竟蓝色已经浓的像墨水一样,很难分辨。
沈之文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转移话题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好像从醒来后自己就没怎么照过镜子。
“好像是吧。这跟我不会感染有关系吗?”她疑惑的问。自己也不懂人体,不太理解这之间能有什么关系。
安振温想入迷了,回过神来说道:“这两者没什么关系,只是我才注意到,觉得奇怪而已。”
“亚洲人很少有蓝眼睛,而且大多数蓝眼睛都是浅蓝色,像你这种跟墨水一样的,我是没见过。”
“不过很漂亮。”他现在对沈之文放下戒备,倒是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两人没有继续纠缠,到底会不会感染的话题。
沈之文带他去找了点可以吃的食物,又去看了还没醒来的安黎阳。然后就在村子里观察地形,商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这个村子表面看起来一切风平浪静,与外面的丧尸横行形成鲜明的对比,但这不代表就没有潜藏的危险。
小杨村里人不多,也就将近一百户人家。大多数的年轻人也随着时代潮流,外出务工去了,村里大多都是大爷大妈。
前两天他们被金大哥一伙人救回来时,车里丧尸的嚎叫声,已经揭露了安逸和谐背后的一切危机。
从这两天跟张大夫的沟通,沈之文大致了解了情况。
村里的人从一开始,就坚信这些“感染者”只是生病了。他们还能动,能发出声音,就算再严重也只是成傻子,只知道吃肉。怎么可能会死。
当她问到那些村民,这些人都没有心跳,尸体都是冷的。
村里人却将她从屋里赶出来,说这只是症状,张大夫会治好他儿子的。人还会动,你这么说是不是想咒我儿子死。
这是人家的看法,在人家村子里住着,沈之文也不想把关系闹僵,只好跟他们交流时,尽量避开这个问题。
但也因为这个问题,间接也导致了全村,大多数人感染。这段时间,虽然只是不断地有几个村民变异,但能预见,不久后会有一场大规模集体变异。
张婶子说她儿子正在王婶家看病,两人就一起朝那边走。
路上碰到的村民,都新奇的对两人打招呼,特别是村里的毛孩子们,对好看的小姐姐特别殷勤。
两人一边走着,安振温想起了她之前的话,问道:“你之前说大多数人都感染了,那就是还有人没感染的意思吧。”
沈之文看他一眼,回望了一下四周的村民的房子,找到了最孤僻安静的那一栋,指着说:“那户人家跟村里关系不好,不经常走动,可能就没感染。”
“所以你的意思只是可能吗?”安振温问道,“其实你也不确定,人到底有没有感染。”
沈之文觉得莫名其妙,瞄了他一眼,说:“你之前不是说,检测是否感染,需要先研究病毒吗?我不是医生,我怎么知道。”
安振温护目镜里的眼眯了眯,笑道:“我以为你是能看到人是否感染,才知道自己没有感染病毒的。”
“之前张大夫看到我从楼顶跳下去,能平稳落地。他也问我是不是觉醒什么异能了。”
沈之文说着,从背后抽出随身带的唐横刀,随意挥了几下。空气中,便能看到刀刃留下的残影。
这样的动作只要多练习,普通人也能做到。可她挥的刀却让人看起来,能一下子就砍掉你的脑袋。
“但我确实没有啊。”她提着刀随意的说着。
这些东西,是她醒来后就会的,对自己来说就跟吃饭一样简单平常。她一开始,也以为其他人和自己一样。
安振温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上天不公。之后便跟着她来到了王婶家。
还没进院子,从外面就能听到里面人声嘈杂,还有丧尸扯着嗓子用力的嘶吼声。
沈之文带着他走到门前,院门没关,里面正围着好几个人,大多都是那天晚上,救他们的那伙人。
他们中间的丧尸被五花大绑,躺在水泥地上蹭来蹭去,身上还扎满了绷带,绷带下就是它腐烂的肉体。
“金大哥。”沈之文从门口走进去,喊道。
她身旁跟着,捂得像粽子一样的安振温。院子里也有一个,跟他装扮差不了多少的人。那人正是前来诊治的张大夫。
金大哥闻声回头看去,就看到那个像梦魇般的身影,出现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