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前,大夏外生边乱,从西南至西北,九路胡人齐齐来攻,攻伐霍乱西北地区及京师长安府长达三十年,当时的大夏皇帝不得不迁洛城以避祸,史称“半甲霍乱”,“九胡乱西夏”。
为平定九胡,周家先祖周敬先,起兵护卫朝廷,花费十年时间,或逐或灭,一一平定九胡,使朝廷在离开长安十年后,得以重返旧都,重正国粹。
周敬先功成名就,威震天下,但征战十年,四个儿子也尽皆战死。
为表彰周敬先盖世之功,先皇封他为唯一的异性世袭王,将肥沃繁华的河间府赐为封地。
本想着,过一段时间江山稳固后,再削弱周敬先爵位,没想到周敬先在还都长安府次年便离世了,周家只剩一帮老少妇人,和一个五岁幼童,延续周家血脉。
大夏皇帝遂暂熄削爵心思。
西北剩下的七胡得知周敬先逝去,欲卷土重来,先皇无奈,从西南,西,西北,至北四个方向,设九路守节,割裂,抵御七路胡人,令他们不能相连合力。
先皇故去后,守节一职也就延续下来,近百年来,各地狼烟四起,守节已经增至二十五路。北原赵泛亡后,如今剩下二十四路守节。均手握重兵,割据地方,名臣实王。
但这些守节中,最有能力改朝换代的,首推河间王周家。
周家自八百年前兴盛,至今仍是豪门,全天下只此一家可以一直兴盛不衰。
这打破了“贵不出百年,富不过三代”的铁律。
世间传言,周家能够一直富贵,皆因周家先祖留下的【周神三策】所致,一策统兵,一策理民,一策治国。
八百年来,周家从未登上极巅,最多不过是位极人臣,但周家也从未跌落豪门,毫无疑问,周家拥有登极的实力,或者说潜力。
这是大成皇帝不能容忍的。
大成二年二月十八,大夏皇宫御书房,大成皇帝侃侃而谈,指点江山。
“朕已命段大富为监斩官,明日处斩红刀会三百头目,卿...你观礼后,便前往河间王府卧底,寻出周神三策,带回来。”
怎么又是我...张玉郎连忙推辞:“臣恐不能胜任,请皇上收回成命。”
其实也不是不能去,关键是没有利益,就没有动力,张玉郎不是土生土长的大夏人,思想与大夏男子完全不同,没有一丁点忠君报国的想法。
有利便去,无利天王老子都指挥不动。
大成皇帝目光似可洞察秋毫,微微笑道:“李通作战不力,朕已暂停长平与李克婚事,若你办妥此事,长平的婚事你说了算。”
又来这一招.,你妹的...把老子吃得死死的....张玉郎神色无奈,两手一摊道:“臣与河间王世子有过几面之缘,如何潜伏?”
“谁说有过几面之缘就不能潜伏了?”大成皇帝嘴角上扬,让开身子,胸有成竹道:“玉郎看看这是什么?”
张玉郎这才注意到,皇帝身后案几上,摆着一盘闪闪发光的金元宝,以及三样物事,其中两张面具,薄如蝉翼,一把金色匕首,造型别致。顿时惊呼道:
“黄金千两!给我的?”
“给你的。”
“人皮面具?”
“然也。”
“什么刀?”
“削铁如泥的宝刀。”
“不用说了,我去!”
张玉郎大手一挥,动作熟练揣起金刀面具,将金子端在手中,说道:
“皇上您别误会,我可不是图这些黄金和长平,虽不曾验证过身世,但做为您的兄弟,长平的兄长,我有义务为您排忧解难,为大夏朝江山永固添砖加瓦。为天下和平,奉献一份力量。”
“咯咯咯...”一道银铃般清脆的笑声,突兀自屏风后响起,打断了张玉郎的牛皮。
小滑头...大成皇帝摇着头,伸手虚点了张玉郎几下,忍俊不禁道:“你啊...”转身离去,留出空间。
屏风后转出来一个娇俏可人,她目光盈盈,笑眼弯弯,身姿轻灵摇曳。
两人对上眼,张玉郎脸上一热:“咳咳,长平,你信不信哥哥的话?”
“信。”长平连忙小鸡啄米式点着小脑袋,掩嘴偷笑。
张玉郎拉下脸:“你分明是不信!”
长平公主嘟着嘴,凑上来挽住他手臂,摇晃撒娇道:“好哥哥,我信嘛。”
萝莉音,萝莉身,萝莉撒娇欲断魂。
张玉郎头皮一炸,只觉骨头都轻了三两,连忙点头道:“好好好,你信,你信,别摇了,哥哥刚大伤初愈,吃不消,顶不住。”
长平公主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大,皱着眉头,神色纳闷,模样呆萌。
她没有听懂吃不消顶不住的意思。
......
两张面具薄如蝉翼,一张面白无须中年男,一张玉面奶油小生,张玉郎带上奶油小生面具,隐于老宅厢房门后,打算给云飞烟一个惊喜。
云飞烟迈着轻盈步伐进了老宅,本以为张玉郎会在院中,可打开门后却发现空无一人。
未进东厢房,云飞烟已察觉出门后有轻微呼吸声。知是张玉郎顽皮,便故作不知,入了厢房,背身忙碌起来。
卸妆解发,洗面净手,换上宽松衣衫,松开勒了一天,隐隐发痛的束胸。
揉着酸痛之处,她暗暗感慨:女扮男装好辛苦呀,每日胸口都勒得生痛。
正感慨间,忽被一双熟悉的大手捂住双眼,一个夹着嗓子的声音阴恻恻说道:“猜猜我是谁?”
云飞烟嘴角微扬,向后靠在那人怀里,摇了摇头。
那假嗓声继续说道:“你难道不怕?我可是千里独行,采花大盗玉面小郎君。”
云飞烟噗嗤一笑,采花大盗玉面小郎君,简称不就是玉郎么。身后熟悉的气味,体型。无不令她安心,又觉有趣。
见云飞烟丝毫不紧张,张玉郎顿觉无趣,松开了手。
云飞烟转过头,抬起妙目望了一眼,俏脸上忽然神色大变,扬手便是一掌,重重印在张玉郎胸口。
掌出一半,忽然惊觉不对,连忙撤回大半功力。但仍打得张玉郎撞破木门,直直飞入堂屋。跌落在地,吐血昏迷。
云飞烟急忙迈步近前,仔细查看一番,从脸上揭下一张面皮,望着吐血昏迷的张玉郎,无语凝然。
半夜时分,张玉郎悠悠醒转,心头一阵发寒,后怕。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会被云飞烟一掌拍死。这世道太可怕了,简直是女人会武功,夫君包没命。
就开个玩笑,闺房之乐而已,差点把命给丢了。
我太难了。
翌日,全城百姓都往菜市场方向涌去。
张玉郎揉着胸口,在云飞烟搀扶下,上了四不像,两人共乘一骑,慢悠悠往城外晃着。前往河间王府,潜伏。
本想去法场看看,受伤后便没了心思。张玉郎摸出玉面面具戴上,扭头认真叮嘱道:“可别再打我了,我真扛不住你一下的,你要是想换夫君,就和我明说,我一定洒脱放手。”
云飞烟脸上羞臊,轻声嗯了一声,又羞愤伸出芊芊玉手,轻轻掐在张玉郎腰间,以示不满。
弟弟云飞扬明显长歪了,需要她教导,如今又在衙门身居要职,她走不开,张玉郎也不想让她去。
故而此行,她只送到城外,并不瑞同。
行走间,忽然想起一事,张玉郎连忙问道:“我那盘金子呢?”
“与那坛老酒埋在一起。”
“你要看好了,那可是咱们全部家产,千万别被我姐姐挖了去,下半辈子能不能过好日子,全指着那点家当了。”
“嗯。”
菜市口法场,段大富正在监斩红刀会头目,二三百人排成数排,脖子绳索连在一起,上插着木标。
看了看天色,午时三刻将到,段大富取出令牌,掷出道:“斩!”
彼为贼,他为官,根本无需心软,长安府所有红刀会员名册已经在手,也无需再审问。
唯有杀尔。
侩子手高举鬼头刀,正欲下手,突然漫天飞柳絮,一把飞刀扑面来,直直射往高台上的段大富,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白衣老帅哥,踏在一把长剑上,背着手,凌空而来,仰天长笑。
爽朗大笑声似可穿云霄。
四面八方忽然涌出密密麻麻,手持利刃的红刀会成员,嗷嗷叫着冲了过来。
全场众人被此场景惊得目瞪口呆,王统领拼尽全力,挥刀击落飞刀,忍着双臂不适,大喊道:“风不归劫法场了,有请大内高手,左右,保护大人!”
顿时法场一片混乱,刀剑四起,鲜血溅射。六百衙差岌岌可危。
高台上,段大富粗略一扫,红刀会这次成员怕是不下万人,应该是倾巢而出。便沉声道:“速发信号催促城防营。大内高手怎么不出现?”
六百衙差对上一万反贼,城防营只要稍微耽搁些时间,长安府定全军覆没。
王统领连忙回道:“大人,信号已经发过,十六名修神境大内高手也到了,正与风不归斗得难解难分。”
不一会,一阵阵密骤的马蹄声和“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万城防营手持长枪快刀,从红刀会背后掩杀过来。
战事分散两处,一是风不归大战十六大内高手,二是长安府衙差,缩在最里圈,被红刀会帮众团团围住厮杀,最外围,城防营又将红刀会团团围住。激烈厮杀。
段大富擦了一把汗,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