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郎斟酌着言语道:“飞烟,你什么时候来的?”
言下之意是你看了多少内容。
云飞烟哼了一声:“刚到,但治伤过程全看见了。”
喂,偷窥是不道德的行为,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隐私?张玉郎心下不满,嘴上却道:“巧了,我也是刚到,我来的时候已经快治好了。”
“哦?”云飞烟奇道:“你是说这事是弥临搞的鬼?”
“是他,就是他!”张玉郎暗暗松一口气,将锅彻底按在弥临头上。
云飞烟冷哼一声:“下次见了他,看我不把他腿儿打断!”
我晕,这么暴力,打断他的腿就等于打断我的腿张玉郎连忙劝道:“别呀飞烟,打一顿就好了,打断了腿,最终买单的人是我。”
云飞烟板着脸,扭过头去,不搭理他。
一副吃醋了的姿态。
看着她充满了青春活力,曼妙的背影,张玉郎忽然有种感觉,云飞烟彻底变了,如果说以前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冰女,现在则越发像是一个活色生香,七情六欲齐全的女子。
说不得今晚要鞠躬尽瘁,好好哄一哄了。
翌日清早,迷迷糊糊间,感觉躺在一处格外温暖柔软的胸口,格外舒适,长平公主忍不住用俏脸蹭了蹭,梦呓道:
“哥哥胸膛好温暖,好软。”
对方没有应声。
长平公主忍不住又蹭了蹭,忽然感觉不对,这不是男子!心儿一慌,猛然警醒,睁开大眼睛瞧过去。
正对上云飞烟无奈至极的眼神,四目相接,长平小脸一红,恋恋不舍离开她温暖的怀抱,将手脚也从云飞烟身上拿回来,扯过被褥,遮住自己份量不足的地方,扭捏道:“姐姐怎么在这?”
她明明记得,昨夜房里,就她和哥哥两人。
我再不来,夫君都要归你了云飞烟嗔望着青涩明媚,阳光恬静的长平公主,心下竟责怪不起她。
两人起了床,来到水房梳洗,长平好奇道:“姐姐为何总做男装打扮?”
男子为纲的世道,行走江湖,男装比女装方便许多云飞烟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嗔道:“你长大就明白了。”
“对,你现在还小,长大了就懂了。”
张玉郎从门后转出,接过话头,意有所指瞄了一眼她的贫困地区。
长平公主欣喜道:“哥哥昨夜去了哪里?伤好了没?”
张玉郎面皮一热,支支吾吾道:“好是好了,但没根治,恐怕隔三差五会复发”
长平小脸一垮:“那到时候我若不在,可怎么办呀?”
她从小长在王府,承德王后家教甚严,没让嬷嬷灌输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故而一直天真浪漫,明眸清澈如水,虽然昨夜时,隐约觉得治伤的方式有些不妥,令她脸红心跳,但一想到哥哥向来很疼她,也就没有多想。
张玉郎瞟了一眼云飞烟,呵呵一笑:“没事,你姐姐治伤经验丰富,手段繁多。”…
云飞烟脸颊微热,望着不在同一频道,却想谈甚欢的两人,暗暗无语。
牛头不对马嘴也能聊的热火朝天,也是醉了。真是神仙般的一对儿,一个完全不懂,一个言语间到处是坑,简直不能细品,无法直视。
长平挽住云飞烟的臂弯,温言道:“姐姐,听说九龙峰上有一尊佛,格外灵验,我们去求个签吧。
“去求个签也好。”张玉郎点头附和。
云飞烟微笑着看了他一眼:“我记得那是尊欢喜佛,只能求姻缘签。”
“姻缘签最好了。”
欢喜佛是什么佛长平没听懂,但姻缘签正是她想求的。当即就要拉着云飞烟往外走。
求姻缘签都是单身的人,我都有对象了云飞烟轻轻抵住力道,有点不想去。
已是四月暖春,草长莺飞,奇峰秀丽。正是结伴出游好时节。
九龙峰的由来,据说是昔年域外禅宗高僧来到五原,见这里一峰奇秀,如龙飞天,四周有八峰匍匐拱卫,认为天龙降世,化为山峰所致,所以在此处建造寺院,取名五原寺,此峰取名九龙峰。
五原寺有三殿,六塔,九阁、十八院、三十六堂,七十二房,僧众千余人。
历朝历代文人骚客,评比南北诸多古寺名刹。气势恢宏,一峰独秀的五原寺被列为北寺之首,禅宗执牛耳者,天下扬名无人不知。
九龙峰百丈高悬崖峭壁上,有历朝历代的高僧刻画佛宗传教图百余幅。峰顶中央,一座三丈高,袒胸露腹喜笑颜开的欢喜佛巍峨矗立,签位很是灵验。
九龙峰顶无路可上,普通人只能依靠绳索吊篮,上下来回。但这依然阻止不了求签问卜的信男信女。
长平虽是初次来五原寺,但这九龙峰的典故,她在长安府就听过无数次。又见五原寺规模宏大,香火鼎盛,也是心生向往,感慨不已,既然到了这里,自然要求一次签。否则岂不是白来一趟。
张玉郎对烧香拜佛向来无感,他自己眼下就是和尚,另一个身份甚至还是活佛转世。知道其中门道,九虚一实,信则灵,不信则不灵。但见长平妹妹兴致高昂,便道:
“既如此,飞烟你就陪她去拜拜,求根好签。”
男女之间的哑迷长平听不懂,但这正常的话她却是听出了言外之意,纳闷道:“哥哥,你不和我们一起进去么?”
言语间,一名护卫快步而来,拱手道:“度劫大师,贵人有请。”
贵人就是大成皇帝,张玉郎点头:“你们去吧,我随后来寻你们。”
长平公主欢呼一声,手拉长裙,踮着小脚,咯咯笑着向外跑去。
跑动间裙摆飞扬,身姿摇曳,忽然停下身形,转过头道:“快点呀,姐哥哥。”说完小跑了回来,轻轻拽住云飞烟的手,咯咯笑着往外拉。
两人说说笑笑,走的甚快,一会便不见人影。…
张玉郎在东厢房溜达了一圈,却没寻到大成皇帝,正纳闷,忽见房外悬崖平台上立着一人,朗声吟道:“此归长安聚忠贤,劲旅十万平河间!”
靠,牛皮吹得好大,您西北地区还没平定呢,就想平定河间了?手底下拢共也就五六万人马,其中一半是杂牌城防营,哪来的十万劲旅?
张玉郎推开月门,四周打量了一眼,只见平台伸入云海间,四下悬空,只靠几根木头斜撑着,顿时有些腿软,强忍着恐惧,笑道:“皇上,您找我?咱们回屋谈吧,这里风大。”
风大不大,张玉郎不确定,但立在悬空的平台上,危险是肯定的。
大成皇帝哈哈一笑,道:“朕都不怕,你怕什么?摔下去不过是粉身碎骨而已。”
粉身碎骨还不可怕?您胆可真大!
张玉郎压根不敢往前,只探出了个脚尖:“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皇上,这平台万一断了,大罗金仙都救不了咱们。”
这时候背上可没有伞包,手中没有木蝙蝠,摔下去必死无疑。
大成皇帝摇头笑道:“哪有那么多万一,这平台屹立在此百年,依旧坚固耐用,玉郎,来来来,与朕共观这云海盛景。”
再结实的木头屹立百年,风吹日晒,也差不多到点了。
张玉郎急忙摇头拒绝,望着立在平台边缘的大成皇帝,小心翼翼提示道:“皇上,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
话音未落,就听见“咔擦”一声,支撑平台重量的三根斜撑断了一根,无声无息掉落下百丈高空。
平台顿时猛然一晃,大成皇帝身形被迫一个踉跄,急忙抓住护栏,神色大变,再无云淡风轻模样。
“那句话就是,我很邪门,比薛定谔的猫还邪门,说什么不好的事情,通常很快就会应验。”张玉郎补充道。
“说什么废话?还不快拉朕一把!”大成皇帝又惊又恼。他不会武功,平台伸出一丈,断了一根木撑后摇摇欲坠,这会,他根本不敢妄动。一动就是“咔咔咔”的声响,似乎整个平台都要断裂。
这下你信了吧,我就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还不听,大清早非要上去装逼,这下玩大了吧!
不过也不能不救张玉郎腹诽着,四下打量一眼。从门口抽出根五尺长棍,一手扣住门框,一手将棍子探出。
两个人探着手,还差了一些距离,够不着。
“咔嚓”又一根支撑的木头断了,平台顿时往下一斜,如跷跷板一样,晃呀晃的,大成皇帝惊叫一声,神魂失据,脸如土色。
张玉郎连忙喊道:“皇上,快跳过来,抓住棍子。”
“不行,用力的话。最后一根撑木会断。”大成皇帝否定了这个提议,如波涛中小船,险象环生。
众护卫闻讯赶来,其中一人手拿绳索,将绳索头上打了个活结,扬手就是一个娴熟的套马动作,将绳圈套在大成皇帝脖颈间,喊道:“皇上,将绳索往下挪,卑职这就拖皇上过来。”
众护卫纷纷松一口气,这下应该没事了。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最后一根撑木也断了。一丈方圆的平台呼啸着坠落下去,良久,“嘭”的一声,摔在百丈下方的地面上,碎成一块块碎木小块。
大成皇帝再惊叫一声,被绳索强势提回来,早有两个护卫接住,抬进屋里。
转危为安,大难不死,大成皇帝心思一放开,顿时浑身压力骤减,如虚脱了一般,大口大口喘着气,感觉后背都湿透了。
原来您胆子不大呀张玉郎暗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