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郎当即盘膝坐下,意念沉入识海,就这个问题与弥临展开了舌辩。费尽心机,口舌酸麻,总算喷的弥临还不了口,双手合十,一个劲念着“阿弥陀佛”。
睁开眼,见云飞烟与他面对面盘膝坐着,正专心练功。便伸出手,将她轻轻揽住。
云飞烟瞬间被拨乱了方寸,心跳如鼓,哪里还有心思练功。
北灵河北,李家军大营。
姗姗来迟的李克立在李通身侧,进言道:“父亲,一百二十位死士失败了,他们临死前发出信号,玉儿表妹不在军营之中。”
不在军营,也没在河西府中关押,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被送到京城了。
李通叹口气,安慰道:“克儿,大丈夫何患无妻,出兵已久,青河府空虚,为父想即可退兵,你看如何?”
青河府孤悬在草原之中,与五原府隔河相望,北面又紧邻三支胡人。局势并不安稳,再加上短时间内看了两起偷家事件,河西府更因此而被灭,出兵在外,李通心下总有些不踏实。生怕老窝被端了。
蔡机也是同样想法,他建议,速速回转青河府,顺便接手北原府一半地盘,默默发育一段时间。
岂能因一女子而废大业?
难道本世子命中不配拥有一个有地位的女人?难道本世子真名其实不叫李克,而是叫李克妻?前番是长平公主退婚,如今又是定了终身的表妹被掳走。李克开始有些怀疑人生了。
他忍着心下难受,语气低沉道:“父亲,退兵吧。”
与传承几世的基业相比,表妹萧玉儿的份量便有些不足。
只能忍痛割爱了。
河西守节府,前厅。
张玉郎热情迎接了老上司尹正德一行,同行的还有萧展,段大富及他的随从。
“两位大人齐齐驾到,属下实在是意外万分。”
两人一个是前上司,一个是现上司。张玉郎是个谦逊的人,言语中热情谦卑,不失礼貌。
与一副威严面相,身着官服的尹正德相比,身穿便服,胖胖的段大富就亲切圆滑许多。他抢先一步解释道:“其实新任河西守节是本官,而非尹大人。”
“哦,这是为何?此举莫非是明派假官,暗做布置,为肃清河西府红刀会而来?”张玉郎一脸诧异。
尹正德微微颌首,眼神赞赏的望着他。
此子果然聪敏,一语道破玄机,
“当初长安府的红刀会被剿灭,余者百多头目尽皆来了河西府,正逢张副班头立此惊世之功,收复河西。皇上便令我二人一明一暗同时前来,协助你肃清红刀会余孽。”
“肃清红刀会余孽我没意见,但这个锅发起人不能是我,我看就以段大人为主最好。”
张玉郎摆了摆手,将事情定下基调。他好歹名义上是风不归的二弟子,剿灭红刀会的锅他可不想背,也不敢背,不但不能背锅,还得尽早离去,撇开嫌疑。…
被一个宗师强者惦记上,那太可怕了。即使有云飞烟在身侧保护,那也不安稳。
想到这,张玉郎连忙交出守节印玺与骑兵兵权,说道:“属下本为解救姐姐婶婶而来,如今两位大人已到,正好接过重担,属下这就送婶婶姐姐回家。”
段大富与尹正德对望一眼,无奈点点头。换一个人,如果这样子撂挑子不干,他的奏折非把对方参到家破人亡不可。
但这个人是拥有金牌的张玉郎的话,那就当无事发生过。
正言语间,房顶上忽然飞下来十几个蒙面强人,其中一人高声喊着:“杀了段狗官,为长安府上万弟兄报仇!那身胖如猪者便是段大富,兄弟们杀呀!”
十几人蒙面人落下后,又有十几个蒙面人从外面飞身进了前院。嗷嗷叫着冲向段大富。
听喊话者的声音,分明是老熟人钟书生,张玉郎心下一动,拉着云飞烟,悄悄避开身形,任由钟书生冲向段大富。
但有时候,不是躲着事,事就不找你,钟书生两步跨过张玉郎,忽然意识到今日来没打算留活口,便扭头伸刀,来个回手掏。
“噗嗤”一声,刀尖刚入肉,又是“啪”的一声,钟书生被云飞烟一掌打飞出一丈远,撞在前厅柱子上,摔下来,吐了口血,昏迷过去。
张玉郎惨叫一声,小腹处一懵一凉,紧接着阵阵钻心的疼袭来,双手握住刀刃,软绵绵躺在云飞烟怀里。
娘的,我又被捅了。
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挨刀,道云飞烟却是首次见到,惊得啊的叫了一声,急忙偏过头去,不忍看那惨样。
又急忙回过头,将他护在她身后道:“大郎,你怎么样?”
张玉郎轻嗯了一声,见她婀娜身姿挡在自己身前,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只是感觉了刀刃入体的深度,心里又忍不住气愤,看了那些正在拼杀中的蒙面人,怒哼一声,咬着牙道:“一时半会死不了。”
娘的,连自己人都干,红刀会不灭亡,天理何在?
段大富与尹正德身边的护卫越聚越多,几百七卫兵士也闻讯迅速涌进来,手执强弓长枪,瞄准厅中混战的众人,只等尹正德一声令下,便要放箭挺枪。
尹正德大声道:“红刀会匪徒,速速放下刀剑,跪地受降,本官可饶你们不死。”
说话间,那些蒙面人又被七卫们砍倒了几个,三十多人只剩下十几人,被围在圈子里左冲右突,被迫应战。
但这十几人却是悍不畏死,招招搏命,竟朝着尹正德二人立身处杀奔了过来。
当先一人,正是邢道人手下得力干将,心狠手黑的张鹏。张玉郎见过他几次,一眼便认出了他。
急切间,见冲不过去,张鹏顾不得再继续行刺计划,高声喝道:“兄弟们,事败,速退!”
而后纵身一跃,出了战圈,又平地拔高几丈,上了院墙,消失不见。…
溜得贼快。
剩下的众人似没听到他那声召唤,又似脱不开身,仍被紧紧围住,一一擒拿或杀死。
“出枪!”尹正德一声令下,无数长枪平身直刺,朝着圈子里的众人捅过去。
十几个蒙面人纵是武艺高强,面对如此密集的长枪也是无法抵挡。
他们能挡住一根枪,能挡住十根枪,却挡不住漫天枪影。
一击之下,便有数人倒地,剩下四五人心头打颤,兀自紧紧握住刀剑,不肯投降。
其中一个蒙面人忽然回过头,朝张玉郎笑了一下,眼神中带着企盼和留恋,还有不甘。
燕无双?!她怎么会和红刀会搅和在一块?
张玉郎看的真切,暗道不好,这丫头小小年纪,大好年华,偏要当什么刺客,来刺杀朝廷命官。
唉!我太难了。
想起两人昔曰情意,她对自己颇为情深,倒也不能眼睁睁见她受死。
张玉郎忍住腹部撕裂般的疼痛,急忙大叫一声:“枪下留人!”
众兵士闻言一顿,停下长枪。
尹正德沉声道:“张参赞,切勿妇人之仁,乱臣贼子,人人得而杀之,”
“别人我不管,但这个人不可以杀,放她过来。”张玉郎忍住脑袋中一阵阵眩晕,指着燕无双说道。
局面顿时僵住,众多七卫兵士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改听谁的。
姗姗来迟的陈忠和这时候踏进前院,见状,连忙止住众手下。
他横了众下属一眼,废话,当然听张参赞的。我们投降也是投的张参赞,朝廷算什么东西,也值得我陈忠和投靠?
尹正德心道,那蒙面女子莫非是个什么国色天香的尤物?令张玉郎不惜对抗朝廷也要保住她?
好在尹正德对张玉郎知之甚详,毕竟当初查过他家户口,见他甚是看重蒙面女子,便挥手道:“住手,放她过来,其余人尽皆押下大牢,等候处置。”
在他说话之前,七卫兵士早已放开去路。
他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
燕无双俏生生走了过来,见张玉郎不顾生死都要保她,心下甚是感动,眼里尽是喜悦笑意。
见夫引妇云飞烟暗啐一声,别过头去。
日防夜防,清空余粮,都放不住他勾搭妹子,唉,太难了,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