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院子。
在冯家院子的客厅里。
不一会儿,冯远清领着王二耙子走进客厅了。
王二耙子自然恭恭敬敬地向冯老爷子请安,亦向孙旺称兄道弟亲热一番,便挨着孙旺坐椅子上了。
由于正主儿两人似乎还姗姗来迟,因此客厅内这四位长辈级人物便开始“随意”畅聊起来。
“王老弟,听说你哥最近忙着将玉器生意做到中原地区去,不知最新进展情况如何啊?”冯远清抛出一个自己了解的话题问道。
“冯大哥,你讲得没错!我哥的确正在考察中原地区的玉器生意情况,将来或许想要去中原地区再开两家新店,原石由老店这边提供,新店那边只管销售……眼前这四家老店的生意一直没有太多赚头,每每都只能赚点做工钱……如果以后新店那边的生意够好,那么老店这边就专供货源也是有可能的……”王二耙子尽量用玉器行当的行话回应道。
“哟呵!真不愧是玉器王的后代,这生意当是越做越大啦!老王家有个叫王显生的,我倒是见过真人,他做玉器的技术相当精湛……都八十多岁高龄了,竟然还能上水凳子……那雕工不仅仅是在天山地区排第一,就是在整个西北地面上也找不到第二个啊!”冯老爷子出言夸赞道。
“多谢冯叔叔夸赞家父!嘿嘿嘿!极为难得听到这么夸奖老王家的人!后辈之中备感人才缺乏啊!我大哥擅长雕工,倒也承袭了家父技艺八成上下……家父的几个稍微年长些的儿徒匠人要么老了,要么走了,玉器这行全靠技艺实在难以为继……故而,我们兄弟俩正在努力尝试用其他方式维持祖业……也是常常感到力量不济哪!”王二耙子一边道谢,一边谦虚地介绍道。
“哈哈哈!叔叔,你瞧瞧,这玉器王的后人咋样?个个都是能言善辩之辈。我与王老弟也是相见恨晚,一见如故啊!说起生意经,今儿个我俩倒是聊了整整一天呢!”孙旺打着哈哈圆场道。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能将祖业传承下来已属不易,要想将其发扬光大更是不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相信玉器王家总有一日会重振雄风的……”冯远清诚恳道。
“哈哈哈!借冯大哥吉言!我们老王家后辈一定更加努力!我这次出门一为治疗手臂伤势,二为带权儿出来见见世面……老王家后辈中,权儿是长子,亦是极为难得的有经营天赋之人,大哥的意思将来肯定要重点培养权儿的……当然,权儿年龄也大了,也到了保媒说亲的年龄……也赶巧了,权儿自从在贵店里见了为我治伤的婉儿姑娘,便情有独钟了,要我这个当二叔的替他做主,还央求孙大哥尽快来府上保媒……”王二耙子用一席话不但将王权在老王家的地位交代清楚了,而且还将王权喜欢冯婉儿这个情况说明白了。
“哎!这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哪!不知你家娃儿来了没有?”冯老爷子关切地问道。
“爹!当然来啦!待会婉儿和权儿一道都会过来呢!”冯远清应道。
“哟呵!啥情况啊?婉儿这丫头究竟啥时候开窍了?”冯老爷子有些不信道。
“爹,不是婉儿开窍了,两人仿佛本就认识呢!”冯远清如实道。
“是嘛!好生奇怪!待会儿我来问问婉儿!”冯老爷子惊奇道。
这时,冯婉儿领着王权一前一后进客厅了。
“爷爷,咋奇怪了呢?想要问我什么?嘻嘻嘻!”冯婉儿跑到冯老爷子身边,笑着嗲嗲地问道。
“晚辈王权,参见冯爷爷!向冯爷爷问好!”王权跪在地上,向冯老爷子行礼拜见道。
“好啦!小娃,免礼吧!走近点儿,让我好生瞧瞧,究竟是什么样的好后生,竟然令我家婉儿主动领着进了冯家的门!”冯老爷子一本正经道。
“爷爷,你竟取笑我!人家王公子是陪他二叔来咱家店里治伤的……”冯婉儿并不承认是自己将王权领进来的。
当然,冯婉儿所说的确是事实呢!
王权起身,憨憨笑着,他慢慢靠近冯老爷子。
“小娃,你伸出手来吧!让我好好摸摸!”冯老爷子吩咐道。
王权心里笑道,这冯家人真是一个个八成都有“职业病”,就那么喜欢摸骨吗?
王二耙子八成也是觉得,冯老爷子恐怕想要摸摸王权身体是否健康吧!
王权用十分无辜的眼神瞟向冯婉儿,那意思是你爷爷跟你一个德行!
冯婉儿只得笑盈盈地朝王权使了一个十分无奈的眼色,那意思是要王权配合一下冯老爷子!
王权知道,冯婉儿在南溪上游的崖洞里已经“摸”过自己了,冯老爷子这会儿说要“摸”自己,大概也就是想要验身吧!
“嗯!小娃这骨骼长得不错!从小就在开始练功了吧!”冯老爷子眯缝着眼睛询问道。
“天哪!冯爷爷,你真的好了不起耶!竟然连这也能摸出来!”王权故作惊讶,赞叹道。
“嗯!丹田之气十分扎实,基本功练得不错!今年多大啦?”冯老爷子缓缓开口问道。
“冯爷爷,虚岁十六啦!”王权礼貌地应道。
“生辰何时啊?”冯老爷子继续问道。
“冯叔叔,这个咱家权儿怕是不知,咱家权儿是阴历七月初五辰时出生!”王二耙子替王权答道。
“天哪!王家孩儿跟我家婉儿不但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竟连这出生时辰都是一模一样的呢!这也太巧了吧!”冯远清在一旁惊呼道。
“哎呀!权儿和婉儿这两孩子,难道不是天生的缘分吗?你们两家,我看就是前世修来的姻缘之家呢!哈哈哈!”孙旺兴奋地笑着,竟还大声嚷嚷道。
冯婉儿先前自然不知道王权的生辰八字呢!
这是在古时候,既然双方长辈相互从未见过面,这生辰时间也不是能随便瞎编编的,因而王二耙子说出信息的可信度那自然是百分之百啦!
王权听后睁着大大的眼睛,惊讶的神色写满了一脸。
冯婉儿亦是美目圆睁,同样的惊讶表情,她倒是显得羞涩多了。
望着因孙旺那一嗓子大吼羞得的满脸通红的冯婉儿,如果没有几个长辈们在场,王权恐怕就会迫不及待地亲吻心上人啦!
王权第一眼见到冯婉儿,便认定了其在自己心里的位置。
更何况,两人居然机缘巧合地出生在同年同月同日的同一时辰,这便令两人冥冥之中都对在南溪树林里的偶然相遇产生了一种必然的归属感。
“是嘛!这倒是极为难得的一种缘分!好啦!小娃转过背去,让老夫再摸摸你的身上!”冯老爷子显得极为镇定,他似乎想要仔细地为王权做一次全身检查。
只见王权乖乖地转过身去,冯老爷子像是瞬间提起丹田之气,双掌便开始在王权的肩部缓缓移动起来……
“爷爷,你到底有完没完?这是想要给王公子洗骨伐髓吗?”冯婉儿有些担心王权会因自家爷爷这种行为而心生厌烦。
“婉儿,你懂个啥?爷爷当是为你好,替你先好好把把关呢!嘿嘿嘿!”冯老爷子振振有词道。
“是啊!婉儿,你稍安勿躁,让冯爷爷好好给我摸摸骨!你大概不知道,好多人即使花钱想请冯爷爷帮忙摸骨,冯爷爷都未必愿意呢!今儿个是咱运气好,晚辈正求之不得呢!”王权倒是非常有耐心,娓娓出言劝慰冯婉儿道。
“嗯!你这小娃,性格执着,用心专一,可取之处的确颇多……难怪我家婉儿会出言维护你,你还真是有些不寻常的见识哦!哈哈哈!”冯老爷子一边仔细摸王权的肩膀、背脊、腰部……一边嘴里还不忘夸赞一下王权。
冯婉儿听自家爷爷夸赞王权,心里自然美得不行,她立时便闭口不言了。
唉!既然自家爷爷想要探探王权的底,那就随他便吧!
只要自家爷爷心里对王权满意,也相当于再次为冯婉儿把关,她心里自然是非常赞同自家爷爷的做法呢!
嘿嘿嘿!幸亏自己早就摸过王权了,不然此刻冯婉儿心里还真是十分“忐忑”呢!
“权儿,你安安静静地站直了,别光顾着说话……咱们都听你冯爷爷的,准没错呢!”王二耙子出言叮嘱王权道。
“是!二叔!”王权应声说完后,便不再言语了。
一时间,客厅里的众人都不再言语了,大伙儿认真看冯老爷子给王权摸骨。
约莫盏茶工夫,冯老爷子似乎摸完了,他将双掌缓缓垂下,口中吐出一口气来。
“行啦!小娃,去你二叔身边坐下,咱们好好讲讲话吧!”冯老爷子吩咐王权道。
“是!冯爷爷!”王权朝冯老爷子施完礼后,便坐到王二耙子身边的椅子上去了。
这时,冯婉儿将头凑在冯老爷子跟前,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冯老爷子惊得睁大了双眼。
“小娃,你也够不得了啦!西门尚真被你给杀啦?”冯老爷子似乎忍不住惊疑道。
“冯爷爷,西门尚乃朝廷张榜通缉的犯人,听说一生中坏事干尽……这家伙刚才来冯氏药堂生事,意图败坏冯氏药堂名声……我先用银票打发了他,后跟踪其至一农家院落……又亲眼瞧见这家伙干了坏事,于是我便替天行道,一剑结果了他……”王权将自己消灭西门尚的全过程都讲给了众人听。
“嘿嘿嘿!小娃,你这是干了一件行侠仗义的大好事!我应该代表冯家人感谢你啊!”冯远清居然起身向王权一揖道。
“啊!冯叔叔,你折煞晚辈了!这可使不得!”王权立马起身,在冯远清面前跪下道。
“小娃,冯家是应该感谢你啊!如果不是你挺身而出,我家婉儿岂不是要被西门尚欺负啦!”冯远清认真说道。
“啊!这只不过是晚辈的举手之劳……二叔,你瞧这事儿……”王权向王二耙子投向求助的目光。
“冯大哥,你不必多礼!这是权儿应该做的,更何况权儿本就认识婉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权儿和我当时正在现场,亲眼目睹了西门尚的不轨行为……至于西门尚那厮,他平日里多行不义,今夜只不过是他的报应到了而已!”王二耙子替王权圆场道。
“嗯!老王家的人品都是极佳的!小娃的心境已被老夫摸透了,他对我家婉儿是一心一意的,这份缘分亦不可多得……不管我家婉儿将来如何抉择,我首先愿意与老王家结交……至于两家能不能成为儿女亲家,需要婉儿点头才行!至于我这个老糊涂,就不要投票了,这客厅里最有发言权的是婉儿和他爹两人……”冯老爷子表明态度道。
“爹,我随我闺女!这娃儿我瞧着挺好,最后还是由婉儿自己拿主意吧!”冯远清也跟着冯老爷子表态道。
“爷爷,你到底摸清楚了没有啊?”冯婉儿出言问道。
“婉儿,爷爷当然摸清楚啦!”冯老爷子肯定道。
“那爷爷你说说,这位王公子此刻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冯婉儿十分直白地问道。
“婉儿,爷爷可是真说出来了,你不会害羞吗?不会怨恨爷爷吧?”冯老爷子征询道。
“爷爷如果不说出来,我就不敢下决心!”冯婉儿应道。
“嗨!婉儿,你肯定比爷爷心里还清楚吧!这小娃此刻恐怕满脑子装的都是我的宝贝孙女哟!哈哈哈!”冯老爷子爽朗地笑起来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客厅里几乎所有人都笑喷了。
唯独冯婉儿一人脸上没有太多笑意,因为她的确是一个有想法的女娃,她此刻心里面却是异常冷静的。
“可是,爷爷,我如果嫁人了,谁来帮你们呢?爷爷年龄大了,爹爹也会变老!你们如果都做不动了,冯氏药堂怎么办呢?难道真要关门吗?这可是祖上百年延续下来的基业呢!”冯婉儿终于将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抛到了桌面上。
一时间,众人觉得冯婉儿讲出的这个问题十分尖锐,却也是本次保媒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婉儿,爷爷想和你说,冯氏药堂将来不但不会关门,而且我将会找到一个根骨极佳的传人!”冯老爷子突然抛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道。
“啊!爷爷又要收徒弟吗?”冯婉儿问道。
“正是!只不过,这个徒弟身份绝不一般,他必须先成为我家婉儿的相公才行!”冯老爷子摇头晃脑道。
“啊!爹,你的意思是要将我冯家的摸骨绝技传给婉儿的相公,对吗?”冯远清确认道。
“你说的没错!老王家娃儿的根骨极佳,如果将来真成为我家婉儿的相公,同时便会成为我老冯家的摸骨绝技传人!”冯老爷子解释道。
冯婉儿脸上仍然没有太多笑意,她款款来到王权面前,立定后两眼深情地望着王权。
“公子,冯婉儿愿意选择公子相伴一生,不知公子是否愿意当我冯家的摸骨传人?”冯婉儿出言征询道。
“婉儿,你知道,冯爷爷愿意传我摸骨绝学,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呢!”王权起身,他也认真盯着冯婉儿道。
“公子,现在咱俩都还年岁尚小,今日保媒之事我可以先应下你!你还要回家和爹娘商议,一切以老王家来我家正式提亲为准,可以吗?”冯婉儿征询道。
“好的!婉儿,我的事自己能做主!爹娘肯定听我的,这一点请你务必放心!”王权诚恳道。
“哈哈哈!婉儿,权儿说的没错!他爹娘都宝贝他,啥事都得顺他的心呢!你将来在老王家生活,就明白你这大少奶奶的身份有多尊贵啦!”王二耙子笑着替王权说好话道。
“王贤侄,你可要抓住机会啊!婉儿就在你眼前,这是多好的缘分啊!”孙旺适时提醒王权道。
王权上前,轻轻拉住了冯婉儿的手,他将自己腰间的一个鸳鸯翡翠玉佩取下来,放在冯婉儿的手心。
“婉儿,这是二叔在我满周岁的时候为我做的生日礼物,十几年来我一直随身佩戴,今日将其赠送予你,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就由它陪伴你……”王权娓娓道。
“嗯!”冯婉儿感动地捏好玉佩,她竟然流下眼泪了。
“好啊!今夜真是一个极为圆满的大好结局!恭喜老王家和冯家,我这保媒的任务算是完美啦!哈哈哈!”孙旺见到这场景,忍不住开始起身祝贺两家人道。
“哈哈哈!多谢孙大哥!”王二耙子用他那只未受伤的手欣喜地握住孙旺的手道。
“小旺子,你今夜这趟来得真是时候,将来两家办酒席时,你就早点儿来吧!哈哈哈!”冯老爷子笑着发话道。
“多谢冯叔,届时我一定来府上讨杯喜酒喝!哈哈哈!”孙旺笑着应道。
“旺哥儿,你今夜这事办得不赖,没有辜负咱小时候替你背那黑锅!哈哈哈!”冯远清调侃孙旺道。
“嗨!远清老弟,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就等着喝你家婉儿的喜酒啦!嘿嘿嘿!”孙旺赶紧笑着转移话题道。
“本尊”知道,冯远清当是话里有话,而孙旺定是犯过啥错误,只不过在眼前的喜庆场合不方便将其“公之于众”!
“吃瓜群众们”当是心里清楚,冯婉儿和王权只不过迈出了极为艰难的第一步,将来等着这两人的坎儿还多得很,能不能顺利地迈过去,恐怕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