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阿成，爷爷带你回去啦，跟夫人道别，咱们过些日子就能来上工啦...”老村长哄孩子。

“不如叫阿成现在就留下吧，他能做些扫洒的活计，春耕虽然结束了，老乡们也忙得很，不好叫你们总跑来跑去。”秦时开口留人。

“这...这这...太谢谢贵人了...”老村长很高兴，把黄康成从身后扯出来。

他一声声阿成，哄着黄康成留下了，嘱咐他要乖。

凌枫一直在观察黄康成。

回去的路上，秦时问她：“怎么一直盯着那傻子看？”

嗯？怎么一股酸味？

“不能看么？”

“你看我就好了！我比他俊！”秦时捉着她的下巴，让她抬眼看自己。

唉？还真在吃醋啊...

凌枫嫌弃，“你这张脸还真没他俊！”

他今天顶着的是章少青的大圆脸。

注意到秦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自己又要被“教训”了？

求生欲很强的凌枫反手握住秦时的手拿下来，“别闹，我只是在看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你怀疑他是装的？”秦时仔细回想黄康成的一切反应，“你怎么发现的？”

小姑娘现在这么厉害了么？他都没察觉到...

“那些人说，他十几年都没背过医书，这不可能。”凌枫开始解释，“我本来以为他傻了之后还时常背背书，才能记得那么清楚...”

这涉及到医学专业问题，秦时不知道很正常。

“人的记忆是有时效的，像医书这种就属于机械记忆，若不是一直在重复记忆，反复运用，很容易忘记的。

十几年的时间啊...不是十几天啊...太久了...”

而黄康成背书背得太利索了！就像吃饭喝水一般信手拈来！

秦时听明白了，“所以，他若不是天赋异禀，就是一直在偷偷看医书，十几年不间断！”

“可我看了半天，没瞧出装傻的痕迹。”凌枫叹气。

“他装了十几年了，你看不出来很正常。”秦时点了点小姑娘的鼻子，夸奖道：“你已经很厉害了！”

确实厉害，若不是凌枫提醒，他们可能要绕好些弯路，才能发现这人装傻的事实。

“那他为什么装傻啊？十几年啊...”

秦时把玩着小姑娘的发梢，“他家那场大火必定有蹊跷，说不定他瞧见了什么。”

“怕被灭口，只能装傻保命么？”

“如此看来，他父亲就是当年那位‘姚大夫’的可能性又大了不少。”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他就是！”凌枫肯定。

普通百姓都喜欢八卦，探子们扮成货郎各个村子走一趟，就能打听到不少十几年前的事，消息来得很快。

这位黄大夫在京城的时间，跟济世堂的关系，回村的时间，大火的时间，越来越多的痕迹把他跟“姚大夫”联系在一起。

最终的确定，是秦时找人画了黄大夫的画像，让林慧慧认人。

“跟着的人看出黄康成有装傻的迹象了没？”秦时问秦三。

“没有！一点都看不出来是装的！”

秦三十分佩服他主子，见了一面，就肯定这人在装傻，他手下人不错眼地跟了好几天，都没看出来！

“人怎么样？”

“挺乖巧，跟五六岁的娃娃差不多吧，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好哄...”

“没异常么？十几年了还这么警惕？”

“主子，咱们直接找他问吧？他肯定想报仇！也肯定想过正常日子！”

秦时托腮沉思，最后同意了，“把他带去京郊的私宅吧。”

是上次审金礼的那个宅子。

说到这个宅子，秦时就顺便问了一句金礼怎么样。

秦三回：“他脸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今日刚离开，属下敲晕了他，在客栈给他开了间房，留了点银子。”

“那正好，省得我还得看着他。”

“主子，要派人跟着他么？”

秦时摆摆手，“不用，他从军多年，要跟上他必然浪费许多人力。”

次日，黄康成被带去了私宅，这回秦时没亲自出面，是秦三主持的审问。

能装傻十几年的人，心智果真非同一般，秦三花了些功夫，最后还是提到他弟弟妹妹可能没死，才撬开了他的嘴。

定王府的人开了黄家几人的棺木，都是一刀割喉毙命，但两个孩子例外。

其中一个孩子的尸骨明显能看出来是练过武的。

他们猜测来人带走了孩子，扔了两具其他孩童的尸体。

零一院，小书房。

“主子，黄康成招了。但他知道的不多！”

“什么都没审出来？”

“他只知道他父亲得了贵人赏识，给一位夫人治病，他父亲治完之后就匆匆带着全家回了村。”

看今天黄康成的态度，他至今还以为是这夫人得了什么难以言齿的病，才派人灭了他们全家呢。

那年他十四岁了，他父亲写的医案他都看过。这么多年背着人钻研医术，就是想有朝一日能再碰见这个生病的夫人。

“就是说他什么都不知道？”秦时很失望。

“也不算吧，还是审了点东西出来，那段时间他九岁的妹妹丢了一段日子，回来后时常念叨一位常公子，但她一念叨，就被家里大人责骂，还抱着痛哭。”

“常公子？”

“属下怀疑是常乐！”

常乐喜好luan童幼女是出了名的，孩子落到他手里，家里人可不就要心急如焚？

黄遥平为了女儿的安危受制于人，好像也说得过去。

可十几年前，李豪还在位，常喜还默默无闻呢。

以定王府权势，小小常乐根本不放在眼里，黄遥平为什么不向阿爹求助来救女儿，反而从了那人的逼迫？

除非，那人比定王府更叫黄遥平害怕！

皇帝么？当年李豪亲自出面威胁黄遥平么？

常乐和李豪？这两个人有什么联系？

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这些年，你们统计过常乐一共弄了多少个孩子进府么？这些孩子最后去哪儿了？”秦时问。

“没具体统计过，但明面上已知的...”秦三在心里算了算，“很多，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这个数字很大。

“这还是明面上的啊...”秦时呢喃，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他府里装不下这么多人吧？”他敲着桌子，眼露寒光。

“是装不下！也不可能全死了！”秦三猜到他主子在想什么，“主子是说，他通过这个来找人培植势力？”

“八到十二岁的孩子啊，年纪正正好呢...”

再小的不懂事，还要人哄，再大的，骨骼性情都定型了，很难改造。

“属下马上派人查！”

“李豪居然还给李铭留了这么一个人，皇家监察司么？”

世人都以为常乐一个纨绔地痞，靠着常喜的关系才能在京城混得开。

但其实应该反过来才是！

是常喜因为常乐的关系，才能被李铭留在身边！

“主子说这是监察司？”秦三吃惊。

皇家监察司，一两百年前，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定王府有一支无孔不入的察事卫，李氏皇族就弄了一个监察司出来，这个机构向来隐秘，参与人员不被外人所知。

他祖父当年解散了监察司，这个应当是李豪后来建的。

“猜的，你先去查！”

“是！”